第五章 贫困的青春不是晦暗的黎明

贫困的青春不是晦暗的黎明。相反，它像喷薄欲出的红日那样鲜艳！它像漫天飞舞的朝霞那样迷人！李丽妮洗完脸之后，对着镜子匆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开始做早饭了。早饭很简单，两碗稀饭，两块甘薯，一碟泡菜，一只鸡蛋。做饭用的所有东西都不是买来的，而是从家里带来的，就存放在床下的几个瓦罐里。

这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厨房和卫生间都在屋外。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一张饭桌和两把椅子。李丽妮刚把早饭摆在饭桌上，早已坐在床边等待吃饭的弟弟就坐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早饭，拿起那只鸡蛋剥了皮，就放在了李丽妮的饭碗里。

“你这是干什么？”

李丽妮奇怪地问。

“为什么总是我一个人吃鸡蛋？你也该吃一个了！”

弟弟头也不抬地说。

“这不行！”

李丽妮一边说着，一边把鸡蛋从自己的碗里拣起来，准备放回弟弟的碗里。

“别拣来拣去的了！多脏呀！我才不吃你拣过的东西呢！”

弟弟马上伸手拦住了她。

见此情景，李丽妮只好鸡蛋送到自己嘴边。可是，她还没有张开嘴，就听弟弟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姐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李丽妮笑了一下，毫无介意地对弟弟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

只见弟弟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话：“你能不能给我十元钱？”

听到这话，李丽妮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绷着脸问：“好好的，你要钱干什么？”

弟弟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明年也要高考，都需要复习材料。买新的咱们肯定买不起。正好有个同学的家里有一些旧的复习材料，我就向其他同学借钱把这些复习材料给买过来了！”

说着，弟弟就打开书包，把复习材料拿出来，放在李丽妮面前，得意洋洋地对她说：“你看，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外语、政治、历史这几门必考的课程，哪一门都有了！虽然旧了一点，不是照样能用吗？我和他划了半天价，最后他只要了十元钱，多便宜呀！”

李丽妮把这些复习材料推到一边，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摞笔记本，放在弟弟面前，怒容满面地对他说：“你再看一下，这是什么？我就没有告诉你！我本想等我今年用完了，明年再给你接着用！”

弟弟翻开笔记本，只见上面都是用密密麻麻的小字抄写的复习材料。虽然字很小，可是却抄得工工整整，非常清晰，一目了然。

“花钱！花钱！你就知道花钱！咱家的钱来得容易吗？这些钱都是爸爸妈妈抠牙缝抠出来的钱！有钱，也要先给爸爸去治病呀！哪里轮得到咱俩大手大脚啊？好吧！我以后再也不管钱了！你来管钱吧！反正咱俩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李丽妮越说越生气，索性把兜里剩下的几十元钱统统扔在了饭桌上。

弟弟不说话了。他转过身子，默默地擦着眼泪。看到弟弟这个样子，李丽妮开始心软了。她拿起十元钱递到弟弟面前，和风细雨地对他说：“拿去吧！说归说。既然借了人家的钱，就一定要还！免得人家说咱们不讲信用！大不了再紧几个月，从其他地方把钱省回来。只是可惜了我的这番功夫！早知道有现成的东西，我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去抄书呢？”

“不用了！”

弟弟推开了她的手，把桌上的复习材料装进书包，边装边说：“我今天就去找那个同学，想办法把这些复习材料都退回去！”

“这就对了！”

李丽妮立刻笑了起来。她用手抚摸着弟弟的肩膀说：“咱们是穷人家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一定要用穷办法上学。如果不是这样，爸爸妈妈就供不起咱们，这个学就上不下去！”

吃完早饭，李丽妮和弟弟一起背着书包走出房门。为了省钱，他们住在这个县城的城乡结合部，离县城中学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这段路上虽然不断穿行着往返载客的车辆，但是他们却舍不得花钱坐车。为了及时赶到学校，他们每天一走出房门，就开始在街道上进行长跑比赛，看谁能最先跑到学校。上初中的时候，李丽妮总是跑在弟弟前面。上高中的时候，弟弟总是跑在她的前面。

今天，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虽然刚才闹了一场小小的不愉快，但是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了。眼看就要跑到学校了，弟弟突然回过头来问：“姐姐，如果考上了大学，你想学什么专业？”

“我想学服装设计！”

李丽妮在后面气喘嘘嘘地大声说。

“为什么？”

弟弟又一次回过头来问。

“因为，虽然我从小就没有穿过漂亮的衣服，但是我想让所有的女孩子都穿上漂亮的衣服。”

李丽妮兴高采烈地大声喊着。喊完了，她就接着反问弟弟：“你呢？如果考上了大学，你想学什么专业？”

“我想学交通运输！”

弟弟回过头来对她说。

“为什么？”

李丽妮在后面问。

“因为，虽然我从小就没有走出过这个小县城，但是我想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弟弟伸出拳头在前面高喊。

这时，李丽妮突然看见唐宝生局促不安地站在路边。她连忙停下脚步，奇怪地问：“宝生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唐宝生红着脸说：“你妈找你有事！让我把你接回家！”

听到这话，弟弟连忙跑过来，不高兴地对唐宝生说：“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什么事呀？放假再说不行吗？”

李丽妮把弟弟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妈妈突然叫我回家，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去上学吧！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今天晚上就赶回来！顶多耽误一天课！”

说罢，不等弟弟说话，李丽妮就扭过头来对唐宝生说：“咱们走吧！你把车停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