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发现:女魃这几天不像以前那样经常陪着自己了。他心里感到纳闷,便想找女魃问个究竟。他来到女魃住处,只见女魃正带着玄奴和昌仆赶制衣服。蚩尤说道:
“我说这几天怎么看不到你们了?原来你们在这里做活呀!什么要紧的活计把你们忙成这个样子?”
玄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你还在一边说清凉话?没有你,我们能这么忙吗?自从你来到这里以后,我们就没有闲下来过!现在你要走了,
我们就更是忙上加忙了!”
昌仆把手头的活计一举,说道:“是呀!夏天的衣服要做两套,冬天的衣服要做两套。袜子、鞋子、腰带、背包,一样都不能少!全部都要在这几天做好!小姐这几
天一直在点灯熬夜,我们两人也少睡了不少觉!你要是一去不回,别说对不起小姐,就连我们两人也对不起!”蚩尤听罢,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谁说我要走
了?”
女魃一边低头做活,一边说道:“你可不是要走了?你的伤差不多好利索了。你是一个大男人,还有许多大事情要做。哪能像我们女人一样天天待在家里?我虽说舍
不得你走,但也不能总是拦着你,不让你走!只盼着你走了以后,想着早点回来就是了!”说到这里,眼圈一红,掉下了两滴眼泪。蚩尤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产生了
一种不祥之兆,不由得呆呆地站在那里。玄奴见此情景,对女魃说道:“让他走是你,舍不得他走也是你!与其这个样子,还不如让他多住几天呢?也省得我们这样
没黑没白地跟着你忙碌了!”
昌仆接着说道:“你这几天总是一边做活一边流泪,眼睛里都快哭出血来了!好像生离死别似地!有你这份情意,他能一去不回吗?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连我们
两人也跟着你心里难受!”
女魃擦去眼泪,笑着对蚩尤说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天快黑了,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早点睡觉吧!你的伤才好不久,不要累着自己。这些活儿今天晚上就做好
了!这几天光顾着做活,没有多少时间陪你。明天我就有时间了,可以好好陪着你!”
蚩尤回到自己的住处,反复思考着女魃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话中有话。女魃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让自己走?难道是女魃对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可是从
她恋恋不舍的样子来看,又不像是对自己没有感情。也许她另有苦衷,却不便对自己说明。那么,这个苦衷又是什么呢?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魑魅点亮一盏灯,
端到蚩尤面前,见蚩尤和衣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便小声对他说道:“别伤心了!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男人没有经历过失恋呀?赶紧脱衣睡觉吧!一
觉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魍魉也凑过来说道:“是呀!像你这般英雄模样,还怕找不到一个比女魃更好的老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哼!她不想要你?你还不想要她呢!”
蚩尤扑哧一笑,扭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失恋了?”
魑魅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这几天,女魃也不怎么来看你了。刚才你去看她,回来以后又闷闷不乐。肯定是和女魃吵架了!”
魍魉说道:“女魃开始对你不好了。可是,你又不好意思对我们说,怕我们瞧不起你,说你连找老婆的本事都没有!所以,只好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
蚩尤听罢,不由得捧腹大笑,说道:“你们胡思乱想什么?快别在这里打搅我了!”
魑魅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蚩尤,说道:“你别装了!我们早就看出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这样会憋出病来的!”
魍魉也跟着它说道:“我们两个把你当作自己的主人,对你最忠诚了!你应该相信我们,有什么委屈就和我们说。我们两个会帮助你想办法的!”
蚩尤被魑魅和魍魉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说道:“我刚才到女魃那里,看到她正在忙着为我收拾行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决定让我走?”
魑魅对魍魉说道:“你看,我说是失恋吧!女魃不喜欢他了,要把他赶走!”
魍魉摇着头说道:“不对!如果女魃要把他赶走,马上就可以赶他走,给他收拾行装干什么?这个样子不太像是失恋!”
魑魅说道:“不是我不对,是你不对!你想想看,女魃和他好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不喜欢他了,想把他赶走,也得给他留一点儿面子吧!帮他收拾行装,就是给他面
子。免得到时候他脸上太难看!”
魍魉说道:“没听说过!哪有这种留面子的方法?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说清楚了,两个人就分手,谁也不欠谁。将来如果再见面,两个人还是好朋友。像这样
又好又不好的,两个人怎么能分手?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呀!”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人声鼎沸,只见女魃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声快走,拉起蚩尤就往外跑。
蚩尤来到屋外,只见四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远处旌旗招展,金戈挥舞,战马长啸,鼓角齐鸣,似有千军万马席卷而来。蚩尤忙问怎么回事。女魃使劲
把他推开,含着眼泪说道:“有人抓你来了!你快点找一条道路逃跑吧!”话音刚落,就远远看见应龙带着一队身披铁甲、手执刀剑的士兵向这里快步走来。女魃等
蚩尤跑开之后,遂转过身来迎了上去。女魃大声说道:“应龙!你太不懂道理了!妈妈还在家里。你也不禀告一声,就带着士兵闯进来了!成何体统?”
应龙说道:“父亲今天下午已经把母亲接到城里去了。炎帝派火神将军祝融前来传旨,命父亲立即捉拿蚩尤送交朝廷。我奉父亲之命与火神将军祝融一同前来捉拿蚩
尤。应龙此时公务在身,如有冒犯之处,请妹妹见谅!”
女魃说道:“蚩尤早已走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玄奴和昌仆!”
应龙冷笑一声,说道:“既使走了,也必须搜查一番才能确定!”说罢,就转身对士兵说道:“给我彻底搜查!屋里屋外,一草一木,都不准放过!跑了蚩尤,我拿
你们的脑袋问罪!”
蚩尤跑到后院,纵身跳上院墙,正想翻墙而过,忽见墙外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士兵包围的水泄不通,只好又跳下墙来。这时,应龙已经带着十多个士兵追了
过来。这十多个士兵立刻把蚩尤团团围住。蚩尤拔出剑来,上遮下拦,左劈右刺,好似猛虎扑食,转眼之间就有两个士兵中剑倒地。应龙见此情景,大喝一声:“让
开!”听到这声音,士兵们纷纷后退,为应龙让出一条路来。应龙拔剑在手,用剑尖指着蚩尤说道:“你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无可逃。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免得自讨苦吃!”
蚩尤豪无惧色地说道:“大丈夫七尺身躯,满腔热血。岂能凭你一句话,就束手就擒?废话少说!看剑!”说罢,就挥剑向应龙砍去。怎奈蚩尤勇气可嘉,可惜技不
如人,只一个回合,就被应龙震落了手中之剑。应龙趁机纵身向前,轻舞龙臂,将蚩尤按倒在地。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将蚩尤捆了个结结实实。应龙把蚩尤带出门
外,交给守候在那里的火神将军祝融。祝融立刻命人将蚩尤钉上枷锁,装进一辆囚车。收拾已毕,祝融对应龙说道:“炎帝有旨:抓到蚩尤之后必须星夜兼程押往都
城。我这就告辞了!请你代我向涿鹿候轩辕表示谢意!”说罢,就转身喝命押车士兵启程。就在这时,忽见女魃痛哭流涕的扑到囚车跟前,对蚩尤说道:“都是我不
好!没有让你马上走!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我后悔死了!我该怎么办呀?”
蚩尤怒目圆睁,盯着女魃说道:“呸!你不要再来骗我了!你以为我看不透你们的阴谋诡计吗?你和应龙早就串通好了!你在这边对我花言巧语,他在那边暗中通风
报信。”说罢,仰面长叹:“可惜我看错了人!被一片虚情假意葬送了性命!你走吧!我不愿意再看到你了!”说到这里,禁不住泪如雨下。女魃听到此话,立刻发
疯似地冲向应龙,抓住他又撕又打,嘴里说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不是答应过我的要求吗?你为什么骗我呢?”
应龙当着众人不好向女魃解释,只好向站在一旁的玄奴和昌仆示意,让她们把女魃拉走了。
女魃被玄奴和昌仆拉回屋里,仍是痛哭不已。玄奴说道:“不要再哭了!哭也没有用了!我们知道你喜欢蚩尤。所以一直不敢和你说。这蚩尤本是朝廷重
犯。就算你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能和他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日子吗?他早晚不是都会被朝廷抓走吗?”
昌仆也说:“是呀!好在这次只是抓走了他一个人,并没有连累到我们大家!这窝藏朝廷重犯可是杀头之罪呀!想起来,我都快吓死了!”这时,玄嚣和昌意也过来
劝说女魃。玄嚣说道:“那天我一听应龙哥说蚩尤是朝廷重犯,就再也不敢与他接触了。虽然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但是我们不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以身试法,去
做违反朝廷法律的事情呀!”
昌意也说:“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应龙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都是父亲的意思呀!应龙哥只能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办事!”女魃听到这里,起身说道:“好了!你们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也不想再哭了!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你们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吧!”说罢,就推开众人向屋外走去。
女魃来到蚩尤的住处,只见人去屋空,赌物思人,禁不住又趴倒在蚩尤的床上痛哭起来。女魃心想:“蚩尤这一去必死无疑。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
思?不如随他而死。既然活在世上不能与他相聚,只好死后与他重逢了!”想到这里,女魃就找出一条白色长绢,悬挂在房梁上,眼含泪水说道:“蚩尤呀蚩尤,你
说我是虚情假意。我对你何曾有过半点虚情假意呀!为了让你知道我的清白,我只有以死相报了!”说罢,就把绢绳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双脚离地,闭上眼睛,只盼
那一缕香魂脱窍而出,直奔阴曹地府,去那里等候生死相依的心上人。可是,忽听扑通一声,女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抬头一看,只见魑魅趴在房梁上解开了绢
绳。她又低头一看,只见魍魉突然跳到了自己身边。魍魉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两个正想找你商量一下怎么解救蚩尤的事情呢!你怎么在这里寻上了短见?你
要是一死,我们想救蚩尤都救不了了!”女魃听罢,不由得半信半疑,问道:“事到如今,难道我们还有办法把蚩尤救出来吗?”
魑魅一听,立刻从房梁上跳下来,说道:“当然有了!只有你能找到一匹快马,带着我们赶上押送蚩尤的官兵。我们两个一叫起来,就会把那些官兵迷倒。这样,我
们就可以把蚩尤救出来了!”女魃闻言大喜,说道:“我家马厩里有的是好马。我这就去备马。你们两个悄悄去我屋里,把我给蚩尤准备的衣物拿来。咱们在后门见
面!”
是夜,月明风清。火神将军祝融带着一群官兵,押着一辆囚车,急急忙忙地向前赶路。这时,忽听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祝融调转马头看去,只见
女魃骑马飞驰而至。祝融扬鞭一指,大声喝道:“站住!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是想前来劫取囚车?”
女魃立刻勒住马,笑着说道:“我一个弱女子,哪有这样的胆量和本事。只是蚩尤走得匆忙,我特意赶来送些衣物!”
祝融冷笑一声,说道:“蚩尤一到都城就要开刀问斩。要这些衣物还有何用?你赶快拿回去吧!免得糟蹋了东西。”
女魃说道:“虽说如此,却是一份心意!虽然他已经犯下死罪,但是让他知道亲朋好友的关怀并不为过。将军总不至于这般不近人情吧!”
祝融想了一下,说道:“好吧!你拿过来吧!”
女魃遂扬鞭驱马向前走去。魑魅在女魃背后说道:“我们就要开始叫了!你可千万记住我们在路上教给你的定心术呀!”
魍魉也在女魃背后说道:“对!只要一听到我们的叫声,你嘴里就不停地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就在这时,祝融发现了藏在女魃背后的魑魅和魍魉,立刻转身对官兵们大声说道:“赶快趴在地上,把耳朵捂起来!”话音未落,一阵阵似哭似笑的声音就此起彼伏
地传了过来。只见那些官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最后,祝融也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下来。
女魃见此情景,立刻翻身下马,与魑魅和魍魉一起找到钥匙,打开囚车和枷锁,把蚩尤解救出来。蚩尤看到女魃,满面羞愧地说道:“我错怪你了!”
女魃扑到蚩尤怀里,啼笑皆非地说道:“只要见到你就好!还说那些话干什么?”停了一下,女魃又说:“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必须马上走!”说罢,就把带来的
衣物交给蚩尤。蚩尤手捧衣物,怀抱女魃,欲行又止,如梗在喉,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明月当空,万籁俱静。黑暗的夜幕背后似乎隐藏着无数凶险。属于他们的,
除了这稍纵即逝的喘息机会之外,只有彼此的注视与亲吻。女魃盯着蚩尤的眼睛问道:“不知道你想好没有?离开这里之后,打算去什么地方?”
蚩尤想了一下,说道:“我看,除了我们九黎族居住的地方,我已无藏身之地。我打算回到山寨,先重振家业,然后再报仇雪恨!”女魃听罢,便跪在蚩尤脚下,泪
水涟涟地说道:“你对女魃曾立下一个誓言。女魃现在还你一个誓言。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今生今世如果不能再见到你,我就在九泉之下与你见面!”说到
这里,女魃已是泣不成声。她从头上取下一支玉簪,一掰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递给蚩尤,说道:“你我若违背誓言,有如此簪!你我若再次见面,此簪为
证!”
天明之后,祝融与众官兵渐渐苏醒过来。虽然没有丢失一兵一卒,也没有损伤一毫一发,但是囚车里的蚩尤却跑得无影无踪。祝融方知中了女魃的金蝉脱
壳之计,悔恨不已。他本想原路返回,去找涿鹿侯轩辕讨个说法。可是又想:这女魃乃是涿鹿侯轩辕之女。也许涿鹿侯轩辕早已设下圈套,先让应龙帮助自己抓蚩
尤,然后再让女魃独自前来放蚩尤。自己虽然耳闻目睹,身受其害,却又找不到真凭实据,如何说得过他们?想到这里,祝融只好无可奈何地带着官兵、押着一辆空
囚车返回商丘。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得而复失也容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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