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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家的孩子来石了，来找工作的。奔波了几处，依旧未果。他心里急，我也跟着慌。心里一乱，火气也跟着上来了。

打小，我脾气就没他好，一句话说不对了，劈头盖脸就训他。而我，个头还不到他的肩膀高，倒是他，无论我怎么大喊大叫，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气不恼，依旧一口一个姐姐。

中午走在上班的路上，还想着中午冲他发的脾气，心里不觉懊悔。他上高中的时候，因一次意外，不得不中断学习，回到家中休养身体，也因此，不得已错过了学业。他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家中水缸的水总是满满的，都是他挑的；地里的活，和父母抢着干；我父亲去世的早，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是他们一家给操持……对他，我们一家始终觉得有亏欠。

昨晚在家，吃过饭闲聊。我说，又到七月初七了。

他说，嗯。时间过得真快，奶奶去世整整五年了。

他的奶奶，就是我的姥姥，是五年前的今天去世的，午夜的一声雷响，使我至今都害怕雷声和闪电。他是记得的。姥姥病重的那年，他也在家休息，而我高考完一直守候在姥姥身边，直到她去世……

他说，姐姐，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奶奶还惦记着看桥呢，她一辈子都没等到看村子修的那座桥……

他盯着电脑看电影，我闷着头绣十字绣，絮絮叨叨的，一直谈到深夜。

一度，我认为他是个很没出息的人，受气了，不言不语；受冤了，不吭不响……慢慢地，我发现，他只是个无争无求的人，在自己的范围内，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不问别人，也不问未来。

虽然他曾奔走于山东、湖南等地，虽然他也侃侃而谈路上的见闻，虽然他也流连都市的万般风情，但他知道，自己是属于农村的，骨子里的农民味儿，是什么时候都丢不掉的，也不能丢掉的。

在我这里，他有些局促。我知道，他的这份不安源自于他对这个城市的陌生，他甚至不知道，走出小区的门，穿过马路，能看到什么样的车流和人群。不是他不去想，是他不敢去想。

有时候，我会很自私地想，这是一个多么木讷多么愚笨的弟弟。但是，又是他，让我浮躁的心选择沉淀和回归。

他说，我最愿意的生活，就是房前种菜，屋后栽花。姐姐呢？

我怔了一下。

我想要的生活，又是什么呢？每天上班下班，编稿写稿，偶尔耍耍小女子的性子，写写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字句，或者蜗居在家，或者飘游在外……这是我内心万分愿意的生活吗？

我突然间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自己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笑，其实，当下的日子，就是最适合的，不过还不是最好的。姐姐，你要继续努力噢……

我笑了。或许，他才是那个真正能够房前种菜，屋后栽花的人，因为他的心里，始终生长着一朵与世无争、纯粹干净的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