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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我经常都是用刚刚听到的一句歌词当题目。
在听的,是《白月光》,写《异兽志》的时候,每天都在听的歌。
我开着电视,为了给房间增加一点声音,里面在演比干被挖了心。比干被挖了心,往北去了,他要遇见一个农妇,他要问她,没有心能不能活。
我们都知道农妇要说的是:不能。
比干就死了。
——我在想,写这个小说的作者是多么不可思议啊,他是怎样轻灵地让没有心的比干奔北去了,又是如何敏锐,宿命,绝望地让他倒下了。
我忽然就哭了,因为比干挖了心,因为这个老套的故事,我一个人趴着,哭得泣不成声。
我想发短信给一个人告诉他这件滑稽的事情,但是把手机翻来翻去却不知道能够告诉谁,最后我给黄土路发了,我说:我看到比干挖了心,我就哭了。
这是多么打动人的故事啊,在高度发展的工业社会中,在机械复制时代中,我们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心了。
那是比干的心,也是封神榜作者的心,那是时代中逝去的心灵们,那种宿命,悲悯,轻灵,超脱的心。笃信着冥冥的心。
我们的心都是空洞的,我们什么也不信,我们的背后是一片信仰的沙漠了,所以,我们没有人能够在小说里面让一个人挖了心往北去,大家看着他去了,没有人觉得奇怪,农妇说活不了了,他就死了,这是那么的天然。
这天然是那么美,那么纯良,那么轻灵,那么巧夺天空,并且因为我们已经永远失去这样的天然了,是那么让人悲伤——我发现,我们复述的一切都是对这种轻的拙劣的模仿。
我们再也没有这样的小说了,因为这样的轻已经过去了,这样的自然我们永远失却了。
我就是因为这个而觉得悲伤,并且,悲伤得哭了起来。
我们时代的小说,是另一种小说了,它用力过度,显得咄咄逼人,或者充满了小说家的智慧,狡猾,哲学思想,人生感悟,但是它失去了这样的浑然天成。
这样悲伤的美。
实际上,没有了心的不是比干,而是我们自己。我们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愚蠢的,执着的,挣扎的,苦苦的,失去了那通向悲伤的轻,失去了最古朴,真挚,纯粹的美。
我们往北去了,大地一片雪白。你们看过吗,今年的雪,它就像是一个预兆,它告诉我们,我们相信的这些,我们认为牢不可破的这些,它其实只是一个玩笑。
我想要在三月之前写完袁青山的故事,它叫做《五月女王》。在我写的那个平乐镇上,居然没有一个纯良的人。
这却是我对这世界最后的希望。
我总是相信,写完了它以后,我的生活就会亮开一个出口了。
但我深深明白我写不出《封神榜》那样的小说,在我的小说中,比干被挖了心,他就只能倒在地上苦苦挣扎着匍匐前进,他爬了一会,就死了。
他留下来的那道血迹,就是我最终要写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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