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发小们
上午十点,微信提示音响起。点开,是小学同学杨开林发来的。他的女儿大学毕业了,不知该让她回到身边还是让她留在另一个城市。我回:“孩子大了,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要尊重她的心意。”许多父母,因为舍不得,总想把孩子捆绑在身边,其实,他们是舍不得让自己孤寂。这种“舍不得”,有时会误了孩子一生。
聊到最后,他说,虽然现在朋友不少,但是遇到烦心事,还是愿意找我谈心,觉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更真,更诚心一些。
一句“从小一起长大”,让我又想起了发小们,想起家乡的小学,想起小学的操场和教室,想起我们一起活蹦乱跳的情景。红尘虽然多枝蔓,但儿时的这些发小,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人。
尘世间,每个人都是有发小的。他们或是幼儿园、或是小学最贴心的死党或同学;或者是同住一个村,一起逮蜻蜓、一起捉迷藏、一起下河游泳、一起逗猫惹狗的人;他们是一个饼子一起吃,一根冰棍轮流舔,一把瓜子分着嗑的人;他们是相互从来不称大名,见面永远叫外号的人;他们是不论有好事坏事,永远第一时间给你报信的人;他们是平时多年不见,见面却一点也不生分,立马就无话不谈的人。
如烟一般的往事,总是飘散在旧日光阴里。小学时,我虽是班长,年龄却是班里最小的。杨开林、赵水清、赵殿银、倪军、倪树民都把我当小兄弟,玩什么都带着我,玩什么都让着我几分。捉迷藏,我违规拉下一点遮眼布,不算我犯规;拍纸块输光了,我会抢他们的;比跳远我明明踩了线,他们说没事……中午时,我这个班长会监督大家午睡,对他们的装睡行为也会网开一面,不闻不问;作业做不了,我会扔出我的作业本给他们抄袭;他们有的迟到了,点名时我也会划上一个勾,让老师以为他们都是准时到校的……
上初中后,他们有的已经不上学了,有的和我不在一个班级。虽然很多人不在一起了,但儿时的情景却永远定格在记忆里。长大后,更加知道,这种发小的感情是一生的。
光阴渐渐老去,许多人纷纷离开家乡,各奔东西。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虽隔着岁月的沧桑,但偶尔想起,那些光影中的点点滴滴,依然温馨。我读高中那几年,还有接触的就是倪军。因为他在镇上开了个杂货店,我回家时,总在他那里买东西。每次交钱,我从不看账单,也不问价格,多少钱,他说了就行。我们是发小,发小之间的信任是深入骨髓的。
我到重庆工作那一年,本家哥哥说,有不少发小也在重庆。后来,哥哥组织了一个小范围的聚会,嘱咐我下班了就赶过去。那天,我看到了杨开林,赵殿银,还有倪树民,虽然太久没有见过了,但一种熟悉的温暖,收留了我的漂泊。大家那份亲切感,与儿时无异。
去年,初中同学聚会,我赞助了活动也按时前去,又见到了发小赵水清。虽然青春逝去,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相互抱着,笑容里,是妥贴于心的欢喜。光阴是旧了,但温暖还是永不退色的记忆。岁月深处的曾经,隐去了繁华,终于又遇见,那个最初的自己。
赵水清问我,还记不记得徐安红,他也在重庆。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个只比我大一天的小个子,见人浅浅的笑容,神情大方笃定。在一次少先队活动中,徐安红给我们讲海娃的故事,不久又看了电影《鸡毛信》,以至于后来很多年,一见到山头上的小树就会想到“消息树”,就会想到徐安红当年讲故事的情景。
现在,我们大都生活在城市,无处不在的疏离,使我们更加需要发小来弥补亲密感的缺失。因为发小之谊,总是多些关爱,少些功利;多些放松,少些拘谨;多些随便,少些客气。这种纯洁、真挚的情谊,让人觉得更安全、更踏实、更贴心。在发小面前,因为知根知底的友情,相知相契的懂得,我们往往也更容易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岁月如水,静静流逝,发小,一直在我生命里,染着他们的声息。不管有多少年未见,隔了多少条街道多少个城市,只要一想起,依然那么近。因为,都在光阴里,永远不会在岁月里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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