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回到妈妈家

   回家的路上，车很多，两个方向的车都串成线的在跑。
   忽然，所有的车都停住了。听说前方出了车祸，很多人都下车观望。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人们才匆匆跑回自己的车里，车流又开始动了起来。但愿没有人受伤，明天就是月圆的中秋了。　　
   已近黄昏，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路，车就追着月亮跑。
   车刚到家门口，门就开了，仿佛妈妈一直站在门边，随时准备开门一样。
   吃完饭后，在月影浮动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墙根下有蟋蟀在叫，院子里有白玉兰香。那些跟我一起长大的树，已经高到我须仰头才能看到树梢了。
   夜深了，我还醒着。习惯了在高楼上枕着城市的声音睡觉，今夜忽然没有了喧闹，惟有天籁相伴的安静，倒让人好象被抛进一个巨大的空洞，有些寂寞，有些飘渺。
   清晨，被一种细碎的声音闹醒，下雨了。
   絮絮的秋雨顺着树叶儿滴落，像是恋人枕上的情话。鸟雀也和着雨声柔顺的唱，单调的音调被许多小鸟唱成重声，也形成为一种美妙。
   又是一个有雨的中秋节。
   妈妈，我叫了一声，推开妈妈的房门。今天晚上看不到月亮了，我说。
   恩，妈妈转身，对我笑了笑。她慢慢走到前院，站在阶沿上，看天，伸手做接雨状，嘴里说，雨不大，我要出去一趟。
           

   原来是妈妈原单位一个老领导去世了，通知去跟遗体告别。起先，妈妈怕下雨路滑决定不去了，就电话拜托同事帮她凑份子。现在见雨快停了，又想去。
   妈，还是别去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不去人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还是去吧，送送他。妈妈一边说，一边穿鞋。她说人老了还是要天天走，哪天走不动了，就安心的不走了吧。
   看着妈妈出门，背影慢慢消失在小路上。忽然想到爸爸，爸爸也是像这样，只要能走就一直走，蹒跚的走在小路上。
   妈！我冲着妈妈的背影叫了一声。她没有听到，继续走，很慢，雨后的路有些滑。
   今天是中秋团圆的日子，还是有离别，还是有哭泣，心里有些落寞惆怅。
   妈妈家的小院，有满院子的花草，有一直在树上唱歌的小鸟。当妈妈在花园里走或者在阳台上坐着的时候，总是能寻到一些往事的快乐，那些快乐，也就是妈妈的陪伴了。
   天放晴时，住在不远处的妹妹也过来了。她说花园该修整了，不修剪太阳照不透花草。她拿起刀剪开始修枝剪叶，我就负责清理修剪下来的枝桠。　　
   妈妈回来的时候，小鸟在整理过的花园里唱得正欢，她笑了，很满足的笑容久久的停在妈妈干瘪的唇角上。
   中秋夜，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走过家家户户，也照在了妈妈家的窗上。
   屋子里，我们品着月饼，看着中秋晚会。窗外，有蟋蟀叫，淡淡的天光很清亮。中秋月是那么的圆，那么的大，我牵着妈妈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走，一边看月亮，一边听妈妈说一些过去的事情。
   那些过去的事情在滴露含香的月光下，是那样的轻灵，就像隔着云天挥洒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