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闹闹这个“实在银”

     为了诱使闹闹放下手中关于一群鸡的有趣故事立马熄灯睡觉，我故显神秘地轻轻在他耳根说：“你赶紧睡觉吧，关了灯我就告诉你个秘密。”据说这一招很灵验，在我家未必就不行吧？我满心期待。

     小先生却急得大喊起来：“不要不要就不要，不要妈妈告诉我秘密，我挺不住的！”我和闹爸不禁大笑，也很诧异，这世界上咋还有这么实在的银（人）呢？闹妈我虽然从不主动探听他人隐私，但是倘若有主动递上来的秘密，还是从不拒绝可以一听而过的。“闹宝，为什么你不想知道妈妈的秘密呢？” 闹闹不再盯着书，抬头看我，缓缓说道：“我就是不爱听秘密，因为我挺不住的。为什么秘密是不可以跟别人说的呢？” 原来诚实的闹闹明白一个道理：倘若有人向他倾诉秘密，那么他就该对得起人家的信任，要守住承诺信守秘密。从小至今，闹闹就知道一旦“拉钩上当”，“tenir la promesse(守信)”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可是他也了解自己的小嘴巴没那么容易关严实，所以，为了自己不至于泄露秘密不小心做成一个无信用之徒，小人儿宁可高高挂起自己的好奇心。

     “你这么做也对，可是我们的闹闹从来就不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呢。你不记得了，在幼儿园三年，每年你们都要排练一次节目，Mme Garcia 让你们守着秘密不告诉爸爸妈妈们活动的主题，你真的就从来没说过，无论妈妈如何请求你都不肯，连我想猜一下你都急哭了，你都忘了吗？”小先生一听，满脸自豪，更是睡意全无了：“我忘了。妈妈，那别的小孩子呢，他们告诉他们的爸妈了吗？”“有的跟你一样从来不说，有的就没坚持住。” “可是我却坚持了。” 是啊，越年幼，真的越赤诚，闹妈心里感叹。

     这几天，闹爸闹妈常常故意喊他：“闹啊，快过来，我要告诉你个大秘密。”就听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小人的一声大吼：“不要，我就不爱秘密！你们是在说反话逗我玩吗？”

闹闹这么小，却已经懂得用一剂为心灵减负的良方，真好。

     “实在银”有着实实在在的快乐。闹闹痴迷火车，也因了很多司机的善良而有机会登上不少或静止或行进中的火车头参观。我们乘坐最多的郊区快线B，闹闹盯它很久了。向往归向往，始终没试过。

     有一天自巴黎夜归，闹爸鼓励小先生：“你自己去问一下吧，行最好，是你的好运气；不行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勇敢地尝试了。”于是在圣米歇尔站，我们陪着闹闹等候在火车头位置。车停后，闹闹隔着玻璃窗向司机车厢里挥手，里边很黑，什么也看不清。

     一个和蔼的光头司机把门打开，闹闹自己打招呼，问可不可以进去。司机热情邀请我们上车。关上车门，启动，车子在漫漫黑夜里前行。我向司机道谢，他说：“没什么，我也有孩子，有四个呢。”闹闹观察，立刻提出很多问题，司机一一解答、演示，也亏得我做闹妈好几年，大致还能听懂。

     我问司机：“我们在您的驾驶舱里，如果被督察发现，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司机笑着说：“原则上来说，确实是不允许的，但是小孩子的渴望，还是应该给与满足。如果我的上司刚好上来看见，而且有话要说，我当即一拍桌子，请他立即给我下去，因为在这里，会开车的是我，我说了算，而不是他。这也是我喜欢这项工作的原因之一，多有趣。”看来大概没有秋后算账这回事，或者有，光头司机也不怕。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我们已经到了Antony。道谢，下车。司机给我一个名片，说是小家伙下次还想参观的话可以联系他。闹闹一直等着车离站了才舍得回家，他的开心是不言而喻的。路上，闹爸下总结陈词：“不管怎样，都是你自己克服了害羞和胆怯去尝试的结果，你已经胜利了。他们对小孩子，真的很好。”

我稍后写了一条短短的邮件给光头司机，再次感谢他的善良给一个中国小男孩带来的无尽快乐。据说闹闹和闹爸又上去过一次B线火车头，这回的司机比较寡言，但是他手把手教闹闹将一列真正的火车启动了。“实在银”闹闹回家后兴奋地向我汇报时，满脸难抑的喜悦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