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荐“奇招”  及其它

1．                    结婚礼物

彼时一对好友将结婚，我为送何礼物颇有些发愁，多方征询意见。刚挂上电话，趴地上玩搭建游戏的闹闹抬起身子笑眯眯地说 ：“妈，我有个Bonne idée, 不可以送韭菜吗？”竟然还有这种结婚礼物？闻所未闻，却不敢大笑，怕把他的“好主意”给吓跑了。我索性也坐到地上，摸摸他柔顺的黑发，问：“为什么你认为这是个好礼物呢？”小先生耸耸肩，嘴唇翻动飞快 ：“呗，你们不是总说 ‘韭菜是个好东西，剪了还会再长’嘛。”哇哈哈，原来如比，老妈顿觉豁然开朗，笑着再问他：“你是觉得韭菜的生命力很顽强，所以它很好，对吗？”“就是呀，妈妈，那我们去买一盆韭菜送给叔叔，不就行了吗？”

晚上，闹妈免不了将此事说与闹爸听，这厮哈哈大笑，照例又给歪解了：“闹宝啊，你的礼物太有象征意义了，可惜叔叔暂时不太需要，因为阿姨肚子里已经有宝宝了。”可怜小人儿如何能听懂老爸的疯话，又追问了好多为什么。

2．                    观察家

闹闹学汉语，写了“字”之后，若有所思地跟爸爸说：“爸，我发现了，‘字’自己就是个字，可是它同时还指别的所有字。”闹爸夸奖了他这个“非同一般”的发现。又一回，闹说：“妈妈， ‘点’ 这个字也很有意思，它表示‘点’，它自己也有很多‘点’。”妈妈赶紧说：“对呀，你看，这就是学汉字的乐趣之一。”

闹闹的小提琴新老师温柔优雅又不失严格，寓教于乐，不惜夸张表演，总能将复杂的道理讲解得浅显易懂，让闹闹听得哈哈大笑而印象深刻。看她亲自操琴演示，我常常就不免要沉醉不知归路。她对小先生所有的问题都能予以耐心解答，还总是夸奖他观察很仔细，细心呵护了他宝贵的好奇心，让我感动。有一回闹闹对她说：“我发现你笑起来也有两个酒窝（fossette），可我只有一个。”老师也不禁笑起来。

3. 脆弱的小人儿

      有一回我弄错了闹闹课外体育活动的起始时间，他在学校问了老师才知道，因为担心我们会晚去接他，一下子就哭了。老师打电话到闹爸的手机上，晚上我才知这事，很是歉疚。另一次，因为遣闹爸接他前先去超市购物，结果等待付款加街上人多行路难，到学校又晚了些，看到一个哭泣的闹闹。他们在走廊上碰到正要出门的我，眼睛红红的闹说：“妈是你没弄好。”想到他彼时的担忧和惶恐，我也难过得要流泪，跟他道歉。后来我回到家，小人来开门，第一句话就说：“Passé，c’est passé, maman。妈妈 , 刚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亲亲他，谢谢他大度原谅了妈妈。

     另一日，闹爸送他上学，到了楼下，以为忘了带游泳课的家伙什，胡乱翻了下书包没找着，又遣闹闹跑上楼来。小人儿担心迟到，跑到家门口时急哭了。其实我早就放进他书包里了，是闹爸糊涂。我拉着闹儿往下跑，他眼泪还没干，却边跑边说：“可我不想要你说爸爸。” “说”在闹闹的词汇里，就是很严厉的“责怪”之意。我安慰小儿，妈妈不会“说”爸爸，但是批评一下是必要的，是他自己没弄清楚，却令孩子担心了，因为闹闹从来都不喜欢上学迟到。其实闹妈虽是母老虎，却是温柔的双鱼座，哪里就能漫漾到了河东那厢？只是闹儿是爸爸的好伙伴，一心眷顾着他呢。

但是我们也感觉到这个孩子稍显太敏感，除了教他遇到这种情况时该如何应对，看来还得适当加强点挫折教育。

4. 追风少年

     一个滑轮车，每天骑着去上学，徐徐下坡，或飞速前行，总在十字路口轻巧地刹车，停下来等我，这是闹闹每天的一件乐事。而我在后面注视着他疾驰的背影，总是莫名感动，不由地想到“追风少年”这个词。有时候我跟着跑，说：“你就是我的教练。”小先生笑着否认：“NON”，露出那经久未补的可笑的大窟窿。偶尔他会减速缓行，或者远去了又返回来陪我慢慢走。送他到学校，老胳膊老腿的闹妈无视路人的目光，也趔趔趄趄试着滑回家，体验到快，而后乐，方始明白追风少年因何迷恋。

     追风少年的上门牙，上半年好不容易长出一颗后，第二颗仍在漫长等待中，八九个月后还没露头。驻外期间，他的上门牙一侧又掉了一颗，某天在公园玩，被一个男孩碰到面颊，掉了另一侧的那一颗。闹闹照例把乳牙收到他的小蓝盒子里去，笑说：“我的牙原来还是个半岛，现在真的变成孤岛了。”追风小少年“自驾车”快速滑行乐得咧嘴时，孤岛两侧风呼呼的。

5. 晨间拾贝

上周五。早上总是匆忙。闹闹在穿大衣，爱感慨的闹爸看着他，说臭小子竟然都七岁多了，原来可是个一只手就能托起的娃娃呢。闹爸突然记起小家伙前些日曾经跟他说过“不想要自己变老，也不想要爸妈变老”的事，遂温柔地摸摸小儿的脑袋对他说：“其实变老没什么关系，就像我们坐公共汽车，总是要到达终点的，到站了我们就下车，然后我们又会上另一辆车到别处去，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人生就是不停地上车下车，何时到达终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沿途可以观赏到各种各样的风景，明白么？”闹爸一早起来蓬头垢面的竟然就“咳珠吐玉”名言佳句，也不知小人儿有无真听懂，反正善于发现的仙妻我赶紧颠着日式小碎步找出小本子，狠狠地记上一笔，聊补不能“击鼓而夸”之憾。据兔子说这是她某女同事家壮观的“夸夫”之举，我自叹弗如。学海果然无涯啊。

（注一：闹闹的更多轶事，与闹妈闹爸更多对谈录，载于笔者新书 《跟你厮混在一起》，郑益姣 著，武汉大学出版社  近日出版）

（注二：除两注解外，其它部分文字刚好两千，好险，差点儿又冒了！*^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