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认为人的心是可以被另一个人解构的。
为了准备8月的北京之行,请假去基金会先上了一天班,今天有两个任务,1订下展会的策划设计,2去肿瘤医院探望临终者。
同事比我晚到一会儿,早上突然接到养老机构的院长打来的电话,一位84岁的老爷爷自杀了,拿了把发钝的水果刀,反复的试图割开手腕,结果把肌腱割断了,据说另一位同室的老人吃完早饭上来,看到老人坐在床边,地下一只塑料盆,血淌下来,形成一个无谓的图案,忙活着为老人包扎,送医院,到了医院拆掉绷带时,那些血喷了出来。
而院长说,你知道你这样做给养老院带来了什么吗?(因为上周该院刚被评为视窗养老院)
而小儿子,小儿媳妇说,你知道你这样做给家人带来什么吗?
没有人试图解开老人的心结,表面上,老人说我的脚太疼了,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在赶往晚餐的车里,同事告诉我这些事,我并不知道心理学能为老人做什么?
下午,第一次去肿瘤医院姑息科,这里有7个左右的病房,有单人间和双人间,所谓的姑息科,就是采取减轻痛苦的治疗,不延续也不加快病人的死亡,在办公室里我看到一叠很厚的记录本,许多人的名字,被量化在一张表格里,绝大多数的情况那一栏被勾上死亡。
带我去的一位同事,领着我去每个病房,今天是他们每周一次的志愿者活动,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的人聚在这里,陪着病患聊天,帮助病人,家属,医护人员减轻压力,他们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心灵按摩。活动为4次一个周期,因为基本上这里的病人只有1个月的生命。
在8号房间,同事进去,出来然后一下子眼圈红了,她说她这样不行,因为我们不能对病人产生感情,作为心理医生,我们应该坦然的面对你照顾的病患即将离世的现实。在那扇半开的门后面,有她之前照顾的病患,他生于70年代,喜欢听陈绮贞的歌,爱说笑话,没有家人来看他,只有一位他的知己整夜整夜的陪着他,他和同事说下周记得带MP3来,他想听听歌,现在他就躺在那间幽暗的房间里,一丝丝阴云绵绵的天光,天花板上垂下许多记录表,代表不同的输液,服药,量体温次数,现在所有的药物都被撤去了,他在那里处于弥留状态,但是神经没有停止疼痛的传递,他佝偻着脚,在那里疼的叫唤,依依呀呀,我以为他在抽搐,但是同事说他太疼了。
还有些房间,躺着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老奶奶,但是她只有60多岁,她已经老的像80多岁了,她的护工睡着了,她试图扯一条被子,盖在身上,我想上前帮助她,但是我没有那样做。还有中年叔叔,谁的母亲,大学生,孩子只有6岁的父亲。他们全都躺在这,根本不能下床走动,他们的家人整夜的不合眼,而这里的护士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电话叫太平间的人来抬走尸体。
坐在办公室里,对窗就是居民楼的阳台,下午静静的周五,一些绿色植物,我们在奋斗,幻想着一个家园,一个爱人,我们的狗,今晚去哪里吃甜品,在这舒爽的夏夜,还有一些人就在离我几公尺的地方,渐渐消失生命体征,浑身插满管子,监视器,谁没有一生的故事?只是一张表格就能决定一切的事。
晚上聊到12点,北京之行变为了7天,是时候告诉每个人,请不要别过头去,装作不看见,请帮帮那些人吧,因为谁都会故去。
编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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