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读马新朝诗作《响器》
(2016-09-04 21: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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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推荐马新朝响器 |
分类: 安琪文论 |
《响器》
马新朝
小四轮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人们从车箱里卸下从集市上买回来的
冥纸,鞭炮,水果,纸人纸马
从邻村请来的响器还没有进村
就吹响了,像一群人突然的哭,金属的哭声
在平原上铺一层薄薄的冰
唢呐声领着人们的哭
上天入地,哭成了呼吸,姓氏,俗理
哭成了日常的行走,睡眠,思考
唢呐里有多少铁,远方一样坚硬的铁啊
哭声里就有多少铁,转过弯
又忽然柔情似水
没有人能挡住这哭声,这金属的哭声
姓氏的哭声,树木和牛羊的哭声
组成平原上的村庄
死者只与响器说话,风把它译成
远山近水,响器里人影晃动,响器里
有祖先的面容和话语
夜深人静时,冥火为路,死者把一生的
细软,财产,还有经历,一遍遍地搬进响器
沿着它那铜质的幽径
送葬的人群不走小路,只走大路
响器是他们的黑棉袄,棉褂子,一代一代人啊
在响器里进进出出
[安琪读诗]
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还是不知如何下笔,昨天(2016-9-3),马新朝先生病逝的消息在微信传开,哀悼声声。我不敢谬托知己,但心里也不好受。每一个人的死都带走这世界的一份体温,使生者感到一阵发冷。翻阅微信上马新朝的相关资料,搜索出《响器》一诗,这也是他最新出版的诗集的名字,收入“中国好诗第二季”。2016年7月16日金中都遗址公园举办了该丛书的发布仪式,丛书主编霍俊明语调低沉介绍了“响器”一词的含义,原来这是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时所使用的唢呐以及连带的锣鼓等乐器,但在中原文化里,它更多地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在那个发布仪式上,霍俊明为因病无法出席发布仪式的马新朝先生祈福。在此之前,我从未注意到“响器”这个词,今天我特意调出此诗细读,恍然来到乡村,在响器声响中参与了一个人的死,生者兀自哭泣,死者已穿上响器的“黑棉袄”,遥遥地走了。马新朝有长诗“幻河”,那是对黄河的重新命名,如今的“响器”,则让读者把视线投向衰亡的乡村,和乡村的生生死死。我一直记得2014年2月在临沂九间棚《时代文学》举办的诗歌活动中马新朝先生对我参评第四届闻一多诗歌奖诗作的肯定和鼓励,内心也因此久久地存着一份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