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驯服的斑马》 (《双年诗经》唐诗/主编。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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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从驯服的斑马》
安琪
斑马在我腰椎乱窜,腰椎上的斑马
啃着我的骨和肉,啃着我的坐和卧
啃着我,用它迷惑人的线条,是谁
牵着黑白线条行走,逛遍色彩王国?
啃着我,用它铜铃般的大眼,大眼
我的祖父不曾有过,我的父亲不曾
有过,我不曾有过我的女儿也不曾
有过。啃着我,用它无从驯服的足
和对毁灭的热爱。斑马在我腰椎布
阵排兵,层层设障,埋伏下刀斧手
和弓箭手,当我从梦里惊醒,痛感
左右腿非我所有,是斑马,把我的
身体当成演练场。一只患了焦虑症
的斑马,终于来到了它的中年。哦
可怜的斑马,我以同样面临的中年
问题,对你本质上的虚弱表示深深
的哀悼。
赏析:
对安琪的这首诗,我充满好奇。《无从驯服的斑马》是沈从文晚年的一篇未完成的作品,文中流露出来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从中既可以发现他晚年的旷达心境,也可以发现他晚年的内心沉痛。沈从文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文人,长期处于被挤压的生存状态,但他的内心始终如一片澄澈的晴空,并没有被生存的阴霾所笼罩。这种人生态度实质上是对现实的不妥协,沈从文把自己喻为“无从驯服的斑马”,可谓非常妥帖。安琪这首诗对沈从文的借鉴是显而易见的,她所表达的也是一种被挤压的精神状态,不过,有一份更深的焦虑和生存的困惑。这大概是一种典型的都市性症候,与沈从文“乡下人”的相对单纯并不相同,里面包含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心理体验。安琪这首诗中的斑马实际上是一个幻觉,也是一种生存的痛感。许多人活得很无奈,但又活得很清醒;在现实中妥协,但又在内心争取尊严。这是一种普遍的人生际遇,也是一种进退维谷的中年心境。安琪是一位非常敏感的诗人,她所表现的并非个人的虚弱,而是普遍性的虚弱,也是本质上的虚弱。诗中的斑马实际上受困于很深的牢笼,这可以看作是对沈从文的回应。另一方面,这是一首显得非常突兀的诗,诗的语言和修辞在陌生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很深的迷惘,这大概是诗人对现实并不信任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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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 主编。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