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可以 “模仿”，诗意无法遮蔽

       ——读《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一书想到的

顾北

读一首诗，有时就是读一位诗人；反过来，欲了解一位诗人，那就去读她的诗。安琪近期自费出版的诗集《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即属此类。这是安琪第N本诗集后，重点集中在京闽双城漂泊生活创作的最炫耀的一部新诗集。建议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读读。

与生活中的安琪见面不多，就几次。谈诗也少，真正进入谈论诗歌时，或在鼓岭路上，或在我车里。那么这么说好像就两次。给我印象，两次就够了，因为安说的“有物”和“有力”。这些年，安是真正浸泡在诗歌创作里，短短几分钟，或许就可以谈出“惊世骇俗”的观点来。比如，她崇尚自生活中汲取诗意，与我交流的短信、一个地名、甚至生日日期，都可成为分行中突兀的一个诗眼。这种来自于某种一激灵就产生的创作欲望，造就了安琪异常灵动的一面。这点在反克诗人巴客回忆《安琪在福州的日子（上）》一文中也有详述：“那时安琪顾北们正在与不雨之秋直线距离三公里的某个阴凉角落给安的博客喂食呢——安对待博客的态度就像她对待她的工作一样，博客标志着、刻划着她认真地过着的每一天日子，体现着她的原始时间与非原始时间的交融一体，因而也就以比较感性的方式展示出她的人生态度。他们一起把玩着那些文字、那些照片，以致到后来某一瞬间急切地向我打来电话索要一句“有意味的话”，以致后来我决定同行并开着朋友的车与他们汇合（而当时我并不在老顾的在邀之列啊呵呵）”。某夜，我在寒冷的夏夜鼓岭与安短信，对答四句，后来成为她长诗中一节特殊的充满韵味的分行:

“在黑暗中等睡就像等死。”——安琪

“死需要蒙着黑布，而清醒不需要。”——顾北

“死为什么需要蒙着黑布？清醒为什么不需要？”——安琪

“羞于死，安于生。”——顾北

这样的观点，这样的身体力行，令人印象深刻。她在《每个人手上都握有开关》这首长诗中写道“亲爱的，我绝无霸占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个世界/庸者甚多，优秀难得。我同意资源共享/譬如你我”，其实这样的诗句来自我们相互之间的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就一直存在她的诗意遐想中，并在偶然的创作中频频出现。当然，今年夏天，当安琪受邀又一次站在家乡的讲台，这一次她要给大家讲讲诗歌语言是如何处理个人生活经验的。引用的几首实例基本都来自她的这本最新诗集，同样都有着信手拈来的默契。我的一位朋友从我手上获得《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一书后，曾经对我说，“女人特有的细腻、大胆、灵动、叛逆成就了安琪诗歌”。然而生活中的安琪早已没有了南方人的细腻和谨慎，喝二锅头时的豪爽与对话时的语速注定了她更像一个“北方人”。比如，她在长诗《福州的声音》第5小节“你好，顾北”中写道：

夏天的鼓岭，真绿，空气真新鲜

你种下的千年狐狸树刚长到第二年

要有耐心顾北，再过20年你将和你的狐狸在树下相亲相爱

你们将在鼓岭的群山中喝下二两二锅头并制造出

自我折磨的呕吐和花岗石上的摔倒。

其实，巴客在回忆中依然诚实记录了当时情景：“宾主十人把一桌丰盛山村家常菜包围以后，按惯理喝酒已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了——该提的只是大家都喝冰啤安琪脸现阴云：“怎么没有白酒呢？”遂发动全村百姓约十名挨户搜查左邻右舍，果然缴获一瓶五星二锅头。接下来大家在欢声笑语中执着于夹菜吃菜碰杯干杯，安很快笑逐颜开，果断喝下二两把自己弄醉（其中包括与本博干了一大啤酒杯）。安是带着一枚鲜为人知的心事上山的，是故速醉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可以用最快的方式把思想安放进超然的麻木。”。

需要补充一点的是，安是个念旧的人。往往她自认很熟悉的人，其他人家淡漠了，她却依然关注，而后慢慢重新又热络起来。这让我们感觉很惊奇。或许，一个天性善良的人，总是不善于处理除了写作之外那些过于繁复的人际关系。但我们从她的诗歌日志可以窥见，她在孤独时候是如此清澈如此充满温情。2008年8月后的某日她在诗歌日志中写道：“1995年1月，福州，凤凰酒家，第四届/柔刚诗歌奖颁奖仪式暨福建省首届青年先锋诗人研讨会/在此举办，那是我诗歌的出生礼：那一年/我是该奖得主。//2008年8月，福州，凤凰酒家，我住了进来/再过几天，有人要为我在福州发出声音：诗歌的声音。/我想我一定被命运这个爱人爱上。13年了我终于/在它的安排下完成了我诗歌的，成人礼。”是啊，这是一次类似于“涂改货币”的成人礼，以后她或许将会遗世而独立地站在自己营构的语词庄稼地里对站在她面前的人说“请你别挡住我的阳光”。还是在这个地方，安琪要领略意义与价值的世界新图景而重新出发。

《你无法模仿我的生活》还收入我与她共同合作的长诗《昨夜一恍惚想到安琪和她的诗》。这次，她直戳了当地说，你要一直关注这本诗集，因为除了有你我共同创作的那首长诗外，其他诗作中时不时还有“顾北”“福州”“鼓岭”这样带有强烈地域色彩的意象出现。这本书与你相关。所以，我想，该轮到我说几句话的时候了。

说太多也不太妙，那就这样。

                                                           20120816

                                 安琪、顾北朗读长篇合作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