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学》

安琪

 

我用伦理学的方式摆放好窥视的影子

弯曲的脑颅，秘密游走

被篇幅限制在某个章节

对于空间，我所愿望的似乎不够

意志和语言互相模仿

给予时代豢养的一闪

 

空阔旷日持久

单纯是没有的，从前是恩爱的面孔

如今只剩黯然神伤

我遇到一个人幕后的哭泣像我亲爱的自己

距离隔着三，或者十一小时

憔悴的墨镜多年以前就已备下

 

我想是有事实在安静等你

第一步红颜出品

第二步花落无声

外面，比体验还多的痛苦容纳了橡皮的璀璨

承认的灯盏不用点头就已高悬

 

批评无法说明什么

无法制造出另一概念装修失眠混乱形状的屋子

冷落胆怯地躲进昏暗

在安慰背后

我含着深刻的理解和它的无知一起醒来

源自光线的教养太过强烈

我知道悲伤的伦理

（所有伦理都包含结构）

对少年，则是宇宙的一滴血为己享受。

 

《质询一个梦境》

安琪

 

梦里堆放着你的暧昧

一个主导的行为

言说和困惑交替使用，我昨夜的雨滴

情侣和姐妹们谈到诗词歌赋

谈到时间边缘的瓶瓶罐罐

没有适度的波浪让我睡眠，发出

笑的声息

 

另一个深渊的革命

操作起来显得更为远大

当我从你的隐晦中泊入明朗

生活豁然洞开，迎着诗歌的方向我放下包袱

说是现实

说是科学的担心引爆了关于表面的安稳

梦里对方的灵魂模糊不见

 

语言恰如考古

我巡视其间，但除了最普通的草叶

我思索已不是我能达成的

质询仿佛无限的形容送来响亮地梦境

世界装满迷茫和短暂

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

却转眼一溜而下跌落至地

运动和自由虚空得近乎于无

倾倒进压扁的钟声里

 

能够证实的只有你的分裂

梦也是过去式的

物质的回音创造了我们的贫困

我们在诗歌里进进出出

那些经历的文字：激动和颓废。

那些执着，那些木讷

存在有如突发事件！

 

《辗转反侧》

安琪

 

和一个人谈诗

别的词别的句

和一个人分两次谈生活的纠葛

小规模的暴动和血

和一个人爱了三年，爱也是惯性思维

和一个人开天辟地

成为经典。

 

《逼着你起来》

安琪

 

逼着你！起来！去思考

去填满睡梦里空虚的每个角落

逼着你，取消散步，拿起笔

写下爱情

写下距离喂养的诗行

 

逼着你，自制一些寒冷

好让我的任性深入骨髓

想念是常见的

因为爱已获得风暴的默许

逼着你，说我

延续诗歌鲜红的灵魂

 

是神在种植

而不是我身体里的女鬼又想出发

逼着你，握住手

传过来突如其来的冲动

我举起话筒

眼睛看见眼泪一样湿润起来

 

《瞧，也是桥》

安琪

 

没见过你

却在想象你的模样

瞧，事物使用心灵的力量多么绝对

 

你的房子依附在我诗上

我不断地进入

又不断地迷途

到处都有你的房子

你缓缓地说，缓缓地劝我

“对不对？”

 

那些空中的距离

吐出了每一个下午

我喜欢在下午无所事事，走来走去

故作哀愁

 

昏暗总是满足我的呐喊

无声，却毛茸茸

有如依附在你身上的小马

送来植物攀援的气息

 

活着是一次一次遇到

虽然没见过你

却已想象得出你的模样。

 

                            2000年

 

刊登于《红岩》2002年第5期，责编：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