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面教材

 

                   安琪

 

我已经乘上害怕列车

塞到背后的泥团长大就要去爬山

空气僵硬，转眼又会感冒，我没有讲话

没有传给你被单一样的激情

冬天很快就来了，它脸上的睡眠开始破烂

连一根筷子都要自己备好

 

痛又说不痛

越来越大的具体压住我，生活每天都是先锋

禁欲主义这顶呱呱的帽子走着狐步

帮爸爸喝下第一杯毒果汁

在床上玩起呼吸到牙齿的游戏

我在意人们的表情，行动有明显的错误

探险遭遇大迷惑，我读到莲子

仿佛坐进一场宁静的盛宴

 

露珠的性感肌肤冲我冷笑

孩子将怨恨我，把记忆模仿成坏心肠的妈妈

我写下的反面教材像紫红的陷阱

把自己泡在硫酸里，再陪上甜蜜，武装到理想

那昏暗的理解力终止于何处

个性像软垫过三十也就完了

简历证明，上帝看到了这出悲剧并印上戳记

一只混乱的书包前面是哭后面还是哭

 

一个人整天靠犹豫存在

开阔的老地方容进皱纹、刀口和新鲜面孔

“别让我太早扭在一起。”

我只要短暂的版面安置很多毛

我生来就穿着善良的皮肤，然后是

层层邪恶和不安分

 

迟疑在疾病的腠理等待它的情人

几十扁鹊也无法医治我的破坏冲动

我生来就要折磨自己

背诵死亡圣经

（别吓我，我的脚下蹲着一个鬼。）

与未来交换现在：悲欣交集，悲欣交集，有什么

不能舍弃的？

感到思维结构被拖离角落，似乎在无限忧虑

说走就走的人并非真的有蛇追赶

 

它的急迫来源于看得见的明天

雷打不动的蜻蜓就这样疯掉

——阳台躺在一块儿

——爆炸案扔下匕首，和半只抖动的腿

——车站开火了，情形类似焚尸间

我听到一阵寂静掺合着血腥

这非凡的手艺会是谁干的？

 

移动过来的幻觉十年前就埋下

生命与海子相比赚了6年，与普拉斯则为1年

这是换算的一种经验

饥饿在传说中充满，恍惚扎上白头巾

一幕幕阴影的石头翻来覆去把时间检索一遍

我选定它们作为全部的人生档案

身子探出星期三

宛如群体空出操场，为灵魂碑让路。

 

卑鄙的世界用惯假词

它们拴紧螃蟹，直到风向着水平面推进，光芒

戴上头盔

树从倍数增长的温顺中变得朦胧

掩着耳朵盗取和平的福音

一大堆幸存的骨灰想到什么？

憋气像常态，对着来临的呕吐举起投降标志

一个念头一个念头地绞成绳索

慌慌张张丢下一截点着的躯体。

 

                                     2000.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