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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韧韧
“新红颜写作”,是由诗人李少君和评论家张德明在2010年5月提出的。这个诗学命题是对当下博客时代女性诗歌创作现象的总结,同时也引领了一种新的审美取向和创作高潮。近期,他们与符力等一起编辑出版的《新红颜诗歌写作档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推出了。据悉,该诗选是国内首部博客诗歌选本,也是迄今为止收集最全的当代女性诗歌选本。
纵观《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无论在内容题材,还是在风格技巧上,都是编者遴选尺度的集中体现。由于诗主编、诗评家和诗人身份的合作,该书的编选体例既考虑了读者的阅读想象,又彰显了预设的美学标准,即“现代性和中国性的结合”,同时兼顾“草根性”的表现。李少君认为,“新红颜”之“新”在于以自由独立之现代女性自由自主自然自发的创造之“新”,区别于传统女性题材和经验的书写;“红颜”则具有中国传统美学的色彩,是对传统美德、传统文化与传统美学的传承,期冀回到诗歌的基本品质:真、善、美与爱,重建现代女性的价值观以及自由高远的精神和灵魂。
因此,该诗选的女性诗歌不同于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以舒婷、王小妮为代表的具有生命觉醒、文化启蒙意识的朦胧诗时期女性诗歌;不同于以翟永明、伊蕾为代表的具有女权主义思想的80年代中后期女性诗歌;不同于以安琪、蓝蓝为代表借鉴西方艺术和技巧的具有先锋意识的90年代女性诗歌(参见:张德明《“新红颜写作”,一种值得关注的诗歌现象》)。从文本上看,她们主要是凭借网络博客的“草根性”优势,在传统诗美“翻新”的路上熠熠生辉,呈现出新的美学风貌。
“新红颜”诗人在实现传统诗美的“翻新”时,并不是一味地进行模仿,而是“试图将古典文化瑰宝与现代意识、个性传承等等融在一起”。毕光明曾指出“新红颜”单就名字的美学品貌而言,几乎可以遥追“花间词”,如同“朦胧诗”“新生代诗”、“底层写作”等名称一样,“新红颜写作”将成为当代文学的重要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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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1年5月22日 深圳《晶报》
来源:http://jb.sznews.com/html/2011-05/22/content_1581015.htm
原文(参见):
传统诗美如何“翻新”?
——兼谈《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
文/钱韧韧
“新红颜写作”,是由诗人李少君和评论家张德明在2010年5月提出的。这个诗学命题是对当下博客时代女性诗歌创作现象的总结,同时也引领了一种新的审美取向和创作高潮。近期,他们与符力等一起编辑出版的《新红颜诗歌写作档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推出后,立刻得到了《文学报》、《南方都市报》等媒体的广泛关注。据悉,该诗选是国内首部博客诗歌选本,也是迄今为止收集最全的当代女性诗歌选本。
纵观《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无论在内容题材,还是在风格技巧上,都是编者遴选尺度的集中体现。由于诗主编、诗评家和诗人身份的合作,该书的编选体例既考虑了读者的阅读想象,又彰显了预设的美学标准,即“现代性和中国性的结合”,同时兼顾“草根性”的表现。李少君认为,“新红颜”之“新”在于以自由独立之现代女性自由自主自然自发的创造之“新”,区别于传统女性题材和经验的书写;“红颜”则具有中国传统美学的色彩,是对传统美德、传统文化与传统美学的传承,期冀回复诗歌的基本品质:真、善、美与爱,重建现代女性的价值观以及自由高远的精神和灵魂。因此,该诗选的女性诗歌不同于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以舒婷、王小妮为代表的具有生命觉醒、文化启蒙意识的朦胧诗时期女性诗歌;不同于以翟永明、伊蕾为代表的具有女权主义思想的80年代中后期女性诗歌;不同于以安琪、蓝蓝为代表借鉴西方艺术和技巧的具有先锋意识的90年代女性诗歌(参见:张德明《“新红颜写作”,一种值得关注的诗歌现象》)。从文本上看,她们主要是凭借网络博客的“草根性”优势,在传统诗美“翻新”的路上熠熠生辉,呈现出新的美学风貌。
中国的传统美学既讲究巧笑美目的“温柔敦厚”,也欣赏风流韵致的“莹彻玲珑”。然而,不管是“采采芣苢”也好,“泪眼问花”也好,“蚱蜢载愁”也好,还是“闺怨相思”也好,其情感总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呈现出一种中和之美。相比较伊蕾诗歌中女性情感的放射性能量、安琪诗歌里浓郁俊迈的绵延气韵而言,“新红颜诗歌”,特别是一些成功驾驭传统诗美的作品,总体上具有温婉精致、优雅灵动、明晰富饶的风格特征,塑造了一种新的话语形式和可能情态。她们将情感、主题和技巧处理在一种表现与隐藏之间的跌宕回旋中,既欲说还羞,又含蓄微缈,很容易激发起读者的审美想象。
施施然即是这样一位“新红颜写作”的代表性诗人,《我常常走在民国的街道上》诉说的是一位“步履轻盈而优雅”的女子,她没有丝毫的“
愤世嫉俗”,而是怀着“儿女情长”走在民国街道上。西方的女权主义思想和女性观念经过了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至今将近30年的消化,在新世纪,女性意识已经不那么极端和分裂了。她们在古典文化中找到了中西女性思想的融合点;她们同时穿越当下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力图体现一种新的现代意识和诗歌景观;她们性情温和而简悦,在快速率的现代生活节奏中追求静泊淡雅的心境。例如纯子的《请在她的身上贴上减速》是其组诗《慢点,再慢点》中的一首,“然后,请她用这样的平民速度/行驶完她尊严的一生”诗人拒绝都市中充满加速度的生活,选择缓慢的节奏来丰盈自己生命中的美好时光。这种沉稳、平静、节制性的情感即使在承载宏大的意象或语境时,也依然呈现出一种静观的状态。谈雅丽在写《赞美》、写《我的沅水河》时,便将女性柔美包容的气质晕入其间,使得诗歌显现出温和阔静的风格,譬如“田野苍茫/河水越来越暗——/越来越暗/静悄悄的,它不回头/就向西归入了大海”(《我的沅水河》)巫小茶的诗歌则兼具童话的纯真与诗意的性感,半含隐忍着的痛楚,半含酒醉时的呓语,在“新红颜诗歌”中闯出了具有十足穿透力的诗歌之路。她在你的耳边轻轻吟唱:“我只是醉了/只是不想让身体糟蹋了时光”,语言的诱惑力让你动容,让你无法拒绝。请原谅我无法一一列出那么多优秀女诗人的名字,譬如金铃子、旧海棠、冷盈袖、离离、古筝、花语……但是我仍然止不住地要赞美她们的诗歌,赞美她们在新的诗美之路上的开创性成就。
“新红颜”诗人在实现传统诗美的“翻新”时,并不是一味地进行模仿,而是“试图将古典文化瑰宝与现代意识、个性传承等等融在一起”(施施然语)。“80后女诗人中的异数”李成恩也是将“来自源头的韵律之美”作为她“内心的律令”。可贵的是,“新红颜”诗人在网络博客写作中形成了一种自觉状态,她们将诗歌与个人的心灵、气质甚至是生命相连,在把握诗歌传统与现代性的结合中巧妙地发挥了自身的性别优势,在诗歌技艺上一直保持着敏锐、鲜活的探索精神,以传达出新世纪女性写作的别致风格。毕光明曾指出“新红颜”单就名字的美学品貌而言,几乎可以遥追“花间词”,如同“朦胧诗”“新生代诗”“底层写作”等名称一样,“新红颜写作”将成为当代文学的重要概念。然而,一个诗学命名及诗歌实践在丰富圆满的同时,也会遮蔽其她女性诗人风格迥异的写作。当温婉精致、优雅富饶的风格居于“新红颜写作”的主潮之时,譬如像李成恩书写汴河和高楼镇的具有丰富历史和文化意味的诗歌地理性作品就相对较少,而如胡茗茗般以具有任侠之气的生命个体穿越战争历史的厚重硬朗之作也很难多见,同时,如横行胭脂般展现“个体身体史的迁移”“重开打开女性凝视的目光”(夏可君语)的柔韧豪迈之作也不多见。而这些作品一旦归类于“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中,则很容易脱颖而出,赢得读者的侧目而观。也就是说,任何具有经典性的诗歌写作都不能是盲目地复制粘贴,而必须善于脱离束缚,即使赖以生存的茧是多么的温馨和暖和,要化身为一只美丽的蝴蝶究竟还是需要破茧而出的!
然而,我们仍不能忘却李少君等人在主编《新红颜诗歌档案》时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一个具有价值的诗学命名必然有她的界定和限制,一个无所不包的诗学命题也必定会缺乏其存在的合理性。我相信,博客时代的女性诗歌将有着更为丰富而多元的美学面貌,同时,我也认定此书将会在21世纪诗歌史留下她新鲜而富足的硕果,她风姿绰约的“红颜一笑”。在各种潮流、旗帜和主义风起云涌的网络时代,我们庆幸有这样一批优秀的女诗人以如此安静执着的方式坚守诗歌精神、坚守诗歌写作。
存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