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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多面主义之《九寨沟》

(2009-04-19 11:3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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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

安琪

分类: 安琪文论

[跨越诗歌与散文的一感多面尝试·我的多面主义之《九寨沟》]

《九寨沟》是先写诗再写文的,作为“任性时期”的长诗代表作,完成于1999年4月的《九寨沟》一诗一直得到比较大的关注。我已记不得为什么会在2000年11月又写了一篇散文。借宋醉发提倡多面主义之机,又翻出这陈年老文。——安]

 

《九寨沟》
 
                                   文/安 琪
 
好地方其实是不宜说出的,这类似于禅宗妙悟,讲求的是悟,一说就破。对九寨沟、张家界、三星堆都是如此。
我去九寨沟的时候是4月,算不得好季节。九寨之景最入眼的据说是在10月金秋时节,那时遍山遍野花朵呈艳,映在水中即为色彩的世界,光的海洋。但4月自有4月的表达,沿途苍茫的旷阔夹杂着风的丝丝凉意,使旅程别有一番神秘和孤独意味。我跟随的旅行团导游小姐是藏族姑娘,脸旦红扑扑的,眼睛特别大和略微凸出,但却显得飘零有味,尤其她说话时咬文嚼字的样子和拉高的声部更是包含经过整理的思想和解读。我于是在关注山色的同时也关注起她了。
沿成都自九寨沟的山脉随着汽车的渐渐深入而显出不同变化,起初是略有绿意,然后就是一座座高大的光秃秃的山群了。岩石一律呈原木色,而非通常的黑褐色。像肉体在充电瞬间突然凝固,又像一根根线条密密地集合起来,看得见波纹却还是坚信它们不可分割的团结。我时常压低脑袋为的是更全面更透彻地把它们看个够,但车窗紧紧地逼住了我的视线,一切都在快速的飞跃而过。导游要我们注意每一座山尖的积雪,她说,一年四季,这些雪终年不化。
车进入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时候便可以与摇曳风中的经幡相遇。它们各具颜色,有一种松散的表情。导游小姐说,经幡上都印有经书,风吹的时候或水推的时候它们飘动就好像在代替主人颂神。这是藏族风俗的一种。
经过将近一天的车不停轮,黄昏时我们到达九寨沟山脚,办完入住手续风已经凉透肌肤。九寨沟县府办龚和县政法委白都是我的诗友,此前我已与他们取得联系。当晚大家一起聊天吃饭,龚成名很早,如今乍一见面却年轻纯净得令我惊讶。他们自小便在九寨沟生活,那种一尘不染的思想和人生态度完全是九寨沟山水的缩影。我回来后在一首诗中写道:“事实上我根本没能进入他们的话语场。”在这样的话语交流中,什么现代派、抽象派都不可能出现,更不用说西方价值观、性爱观等等。他们坚持自己的写作方向,认为所处的环境已足够提供文学素材。和他们在一起,我一次次反问自己,当我为置身于边远城市而感叹见识不广时,我是否从自己的心灵中遗失了什么。九寨沟就这样在袒露它的景致之前把两位它哺育的儿女推到我面前。
进九寨景区得换无污染环保车,无需凭票上车,反正景区内哪一辆都允许你随时上去。进九寨沟最强烈的感觉就是连空气都是透明的,真的不像是凡尘的产物。与一路上山群毫发不长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的山却是密密的原始森林,景区禁止砍伐,于是你轻易就可看见一株株年深日久自然倒伏或死去的树。它们纵横交错,仿佛静静相依的集体大家庭。九寨沟的景区基本上以山——路——水的格局依次排列。汽车一拐,眼前闪出一池碧蓝碧蓝的水,那种近乎科幻片的蓝不真实得令你怀疑你到了天境,有时那种蓝细究起来又有一些恐怖。我这样说的时候你以为那蓝是沉重的凝滞的吗?不,它却又是透明得晃你的眼,不是强烈的晃,而是舞蹈的绸缎在心里扩散,扩散。满车的人都惊叫了!九寨看水已成定论。我上的这辆车导游姓张,他已数不清自己是第几百次到九寨沟了,他当了十年导游,每一回来都有新感触。当然最大的感触不容欣喜:九寨的海子们在一年年缩小,水位越来越下降。这是开发的后遗症,张导游忧心忡忡,再晚些日子来没准九寨沟就断水了。九寨沟百姓向往大海,但几乎是一辈子见不到海,所以他们把这里的水都称之为海子,大海的孩子。
九寨沟由九个寨三道沟组成,至今依然是藏族人民的居住地。整个景区经幡不断,比沿途更显精神和整洁,我走近前,果然看到上面细细地爬满了文字,风吹过来,仿佛神在微笑和聆听。九寨沟具有藏民族特色的宗教仪式还有马尼堆,石头垒成的圆锥形,或大或小规模不等。虔信的人可以随手捡一些石头堆放上去,也就把一些心愿许给了神。转经轮也是随处可看到的,一间小屋子,中间放置一类似磨盘的石具,不断地转动,也是一种信神仪式。
除了蓝色,九寨沟的海子还能幻化出红、黄、绿、浅红、浅黄、浅绿等颜色,这要依靠水边物体的颜色而定。九寨沟水底的岩石所含的奇特矿物质使它有如此惊人的效果。九寨沟看水,看的还有瀑布,最著名的当是诺日朗瀑布了。诺日朗,雄伟的男神的称谓,其壮观气势曾被诗人杨炼写入诗中。我去的时候是枯水期,无法一睹其风采,但文字的烙印已牢牢地打在心底。九寨沟海拔4000多米,属高原地区,虽然不是很明显有反应,我还是在观看五花海之后爬那近一百级台阶时感到吃力,接连歇息了4次。脸苍白得像被抽了红色素,那一瞬间我想,我是去不得西藏了。
在九寨沟,随便一个镜头都是好作品,那晶莹剔透的每一个角落显然是承接了上天的旨意,告诉我们,大自然已提供了这一面净化灵魂的镜子,让人类在这一瞬间把多余的尘埃抹去,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胸怀。
 
2000。11。15。
 
(本文刊登于《西部文学》2004年某期,责编:杨麟)
 
 
《九寨沟》
 
               安琪
 
 
现在是有一些意识流的东西在左右
 

我先写到它,然后我想了想,靠在黑心肠的谲秘上
原木质的山被车窗压低
它切过七转八弯的视线,挣扎而出
一大堆心猿意马,轻易地,打破人与人、与道德的界限
同志们,你们要去的地方满是人烟

 

“十几年前,它有百分百的蓝,知道吗,那种恐怖的蓝”
导游说,张尖尖的下巴有着硫磺的冷味
他已不耐烦这特定的身份
一个人,如果同时与九寨沟一起上天入地,一百次,一千次
------他将把九寨沟看成自己的地狱
自己的肮脏的命!

 

诗人杨炼这样写道“占有你们,我,真正的男人”
那是《诺日朗》的“黄金树”
当我去时,男人已经枯竭,宽宽的(想象中)诺日朗停在万木丛中
被阴郁的女性包围
它背叛了杨炼的唾液和精液
“这是春天,草色急需水份,秋天它就复活”
漂亮的藏族女导游如此解决诺日朗

 

叶子呈现颗粒状
细细的,尚未达标的叶子,晶莹地嵌在树枝上
我迷惑于它的纯粹
枝条是写意的,仿佛装上防腐装置,它一尘不染
夜晚下了一场雨,露珠像剔透的小房子
被神摆在空中

 

我动了动它,时间纷纷眨着眼,亲爱的,着魔了
相机大行其事
海拔4000米高峰上,上一个台阶都是不容易
脸苍白得惹人疼
水也许是习惯的慰抚
它从我的口腔一直吻到“我的肺”
崔健遮上红眼布:“想要学我你就不要后悔!”

 

飞了飞了,轰鸣着,喊出,夺下眶里的泪
它们没有距离
雪,雪在山尖,雪在山间,雪在脚下
风扑了上去,疯了一样
张开胳膊,就把雪围在脖颈,雪,白色的哈达,丝绸的经幡
风会代我们颂神的
光也会。一切生灵从幡下走过,都要带领气息移动
它们将代我们向神致意

 

文字在手,诗与我融为一体,它是我的血液和真实
精神能够制造语言
断臂的猎人是九寨沟的标志树,一种幻灭和消散
它汲取着灵魂的呼吸
每一颗不死的灵魂都能把远方敲响

 

碳酸钙和它的化合物,北纬34度,世界的风景大致相同
你到达你就到达
“一个国家的军火在另一个国家发挥作用。”
“一个国家的人民在另一个国家流离失所。”
我写下这些,感到世界不止是一个世界,风景不止是一个风景
然后我命令自己
不给脚打招呼,以便它失败得更为彻底

 

九寨沟,一个城市的边缘构图,神秘的童话扩大开来
神要死了,它必须把这个遗产留下?
“哦,不要开发,如果需要,我们可以为你们募捐。”联合国
文化官员恳求道
在一次高级领导接见会上
瑞典驻联合国的文化官员哭泣着恳求道
“你们,你们将破坏大自然的圣地。”

 

一俟人潮涌上,自然就将后退
人已是自然的敌人
有一句话说得好:“孤家寡人!”

 

小麻疹。五寸长的西宁鱼。科达相纸。死烟蒂------
雷声形状的藏族民谣:
“当我的目光看得见你时,我的身体和你在一起;
当我的目光看不见你时,我的灵魂和你在一起。”
若尔盖,若尔盖
请记住白的名字,请记住安琪,或者把她置之山巅
当她老了,请用白布把她包裹,用竹杖把她猛打
“难为你们了,难为你们了------”
老天使喃喃着,她的声音布满祥光

 

极度的宁静集中在神的家
离天最近的神,离百姓最近,神拒绝“中空”
“而道,一人得道,连鸡犬都舍不得抛下------”
杨如此解释
“释亦即儒又怎样,有好的观点,却没好的行为。”
在通往飞机场的路上,杨突然被激活
他泛光的语言使我热泪盈眶
“但单有语言是不够的------”

 

一种宗教的情绪笼罩着诗人龚,时间对他是不存在
十年前我认识他
十年后,他已认不出我,我们没能进入各自的话语场
事实上我根本没能进入九寨沟的话语场
现代对它是不存在的
偶尔有藏胞唱起“心雨”我还是觉得不如“青藏高原”
--呀啦嗦,那可是青藏高原
我狠狠地拉高声部,我以此与我的神紧紧相触
“愿你的精和我的神进进出出,亲爱的!”

 

我们近在咫尺,有一段共同的旅程就有一段共同的理由
黄昏的转经轮,水是第一推动力
它推着我被你的微笑赞许
来,烧一柱香,一圈、两圈、三圈,吉祥的马儿会驮你到
任何地方对接任何人
你的心一直是空的

 

“什么才是终极价值?”小伙子白为他突然发胖的躯体感到
难为情。一年前他是刑警
如今他只追捕文字。
在寒气透骨的九寨沟宾馆,白和龚互为补充藏传佛教的奥义
“我不迷信,但我已经信了”
“他们为自己划定朝圣目的,然后以躯体为路”
夜晚降临,他们不会越过白线

 

仍然有人幻想用一辈子串上任何辈子
这片海子需要赤裸的沉默
九个寨。三道沟。“阿妈,你又再诅咒我了?”
然后就是微笑,天高气爽,一片无需诊治的尘土!
我回来,直到月亮升起在五彩池上,月光从变幻的池上
涌出--
一万张不安的邮票和它们的灭绝伦理!


1999/4/27

 

 

(本诗被视为作者福建时期的长诗代表作,发表于《诗选刊》2001年3月号,入选《中国九十年代诗歌精选》/吴昊主编,新疆出版社,和《2001——2002中国诗选》/郁葱、赵丽华主编,和《中间代诗全集》/安琪、远村、黄礼孩主编,海峡文艺出版社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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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链接]

我喜欢这样的“多面主义”及[我的多面主义之《走遍莫扎特》]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c557e20100d2ug.html

[我的多面主义之《外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c557e20100d30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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