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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诗歌是草,所有的羔羊都爱吃
——读《陆》诗刊创刊号作品
文/朱必圣
读诗要在阳光下,温暖的季节里;要么是在夜晚,冬天寒冷的深夜,最好接近凌晨,窗外的天光似明未明的时候,前者怀有快乐的心情读诗,后者是渴望快乐。无论是怀有快乐还是渴望快乐,都是一颗浪漫而理想的诗心,是令人激动的。这是诗歌的品格,诗歌不同与世界任何货品,它的全部价值就在于能够挑动人心灵的感动,使它不忘人生的快乐目的,使它不忘高贵的灵魂。其实真正的快乐要在高贵灵魂之后,有了高贵的灵魂,才会有高尚的快乐,只要闻见低俗之乐,就心底里涌生恶心,心头跃动着鄙视。诗歌从来不上市场的货架,那不是它呆的地方,她从来不会站在货架上挑动人身体的欲望,她都是悄悄地走进人的心灵,将情话,将暖言温语化成清泉,注入孤独人的心田。我写过:“我的梦最轻,蚂蚁都抬得动。”诗歌就是梦,有无数的蚂蚁抬着她,将她搬进自己的心巢。我还写过:“我的诗歌是草,所有的羔羊都爱吃。”
《陆》刊创刊号是福建诗歌专号,由此可见福建诗歌的脚印,有阳光下快乐的脚印,也有冬夜里,渴望快乐的脚印。
贫困的孩子,是贫困的孩子呀,他晕迷了,他被冲进腥臭的江河,瞬息无声了。在此世最后的夜晚,诗人这样的喊声难道不凄历吗?不能不说,我们希冀幸福和快乐的渴望是强烈的,强烈得甚至可以撕破天幕。因为渴望总是不被实现,渴望就总被压在夜晚沉重的被褥下,跟梦境搅在一起,有时是美梦,容易破碎的美梦,而有时甚至是噩梦。诗人无法保护自己的内心不被噩梦伤害,但诗歌必须蒙受保守,使之始终充满了希冀,甚至把自己装扮成落水的贫困孩子,在此世最后的夜晚发出惊叫,以此来表达诗歌的希冀。
我想,《陆》诗刊中的诗人无不怀着热望写诗,虽然诗歌的愿望不断受挫折,玫瑰频频在花园里被冬雪伤害、不断受到摧折,但是诗人们不能将理想和希望拱手交给强盗,他们用心灵和梦想守护住他们的诗歌灵魂,生怕诗歌精神的翅膀被折断了,生怕诗歌的激情被冻住了,生怕诗歌的想象被残忍地砍伐了。无论是60年代的、70或者80后的诗人,他们无一不是母亲乳养大的,他们在爱里被乳养,就必须在诗歌里还报这种爱。这不是艺术的义务,而是诗歌激情的源头。因为是源头,所以诗歌只能传颂它、赞美它;即使哭泣,也是为她而哭。
是啊,“每一个方向”,诗人就只有一个方向,所有的方向对诗人而言都是同一个,不会有另外一个方向,将诗人的灵感像拐孩子一样把她拐走,即使有巫婆这样的人物潜入诗人的深夜,她也得拿梦想来诱骗诗人,要是想以面包或者性感来挑逗,诗人立即就会还她鄙视的目光。不仅如此,要想引诱住诗人的话,还必须以歌唱的态度说话,每一话语还得具有心灵晶莹的亮光。或是泪水,或是亮光,都得是取自灵魂的清泉。你瞧,“水中行走的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寻梦的诗人,随时都能够捧出含着亮光的灵魂,她把它们当成珠宝,佩戴在胸前,那比她的情人还要荣耀得多。
因此,诗歌就无不是诗人的秘密,没有人把诗歌通俗化了,做成一句标语,写在时代广场的墙上,让路过的人一看就知道它有多少价值。诗歌从来不估价,从来不出售,它只拿来赠予,赠送给爱人、情人、亲人或者友人,让他们分享他的秘密。要不是衷情之人,就很难看穿他们诗歌的秘密,很难懂得他们的情怀。他们从来不把悲怆直接由夜啼的孩子的口向外宣示,他们只通过心灵的脉道将颤栗传导给诗句。
你瞧见了吧,诗歌由暗夜的帆载动着,她想逃离可疑的存在。诗歌容忍不了庸俗,同样也容忍不了一切可疑的事物,虽然他常常遭遇这些可疑的事物,他还是不能像古人所教导的那样“安常若素”。不能因为那些可疑的事物已经成了诗人生活中的常态,以为诗人就能够接受它们,跟他们搂怀拥情地相爱成一团,这是办不到的。诗歌不能迁就,不能随遇而安。即使面前的现实很难回避,他也要找一处暗夜,秘密地潜逃,摔开一切可疑的存在,找寻存在的真相。想以欺骗的方式永远将诗人留在可疑的存在身边,那是万万办不到的,即使那些可疑的存在是甜蜜的,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诱惑。他“在黑幕的叶片中蠕动”,还是想办法摔开那令人生疑的存在。诗人将这一潜逃的秘密,描述成一个梦幻,一个阴影。阴影拥抱阴影,梦幻知晓低语中的诗人,它们才是这场潜逃事件的同谋者和同路人。
因为秘密,所以诗歌叙述的故事是没有历史的;没有时代背景,没有历史环境,没有历史人物;也没有现场,没有证人。所有这一切都是诗人自己的创造,为了秘密故事的出场,他搭设了梦境作为布景,让故事的开场就像诗歌的心绪一样有一个自由飘扬的天空,在这个天空里,除了诗人和他的诗歌,不会有第三者在场。诗人将自己的一切在诗歌中全都演绎成一曲无声的歌剧。
为什么要无声呢?因为“琴在盒内”。琴在盒内就是琴声的死亡吗?要不是诗歌潜入,盒内的琴不仅是无声的,也是死亡的。因为诗歌保守了“多年前的旋律”,盒内的琴才是有生命的,才能依然在诗歌中抒情,在诗歌中无声地演奏。诗人说琴的共鸣箱如冷却的灶膛,但即使只是灰烬,那也是处子,是平卧着的动人的处子,是深宫里的美人。这冷却了的无声的情感的生命是美丽而动人的,这一点没有人能够抹杀。你们被这种生命感动了吗?虽然琴在盒内,虽然灶膛冷却,但诗歌的旋律不是依然在你们的心头跃动吗?只有诗歌才能如此将诗人心灵里的深渊和盒内的琴的无声的深渊如此感人地呼应在一起,是深渊与深渊的呼应。
诗人的心灵必须是柔软的、敏感的、易动的,如此,他才能听见无声的琴声,才能辩识无字的诗句。要是他听不见贫困的孩子在此世最后一个夜晚的惊叫,他怎么能从心腔发出这样的呼唤呢?说:
只有柔软的心才迷恋不息,才四处翻找衷情,也才发现病疾身体的优美和盐水在清晨的恋情。他总能将自己的生命和情感流水一般注入他所寻找到的事物,无论是病疾的身体,还是清晨的一杯盐水,他都能够使之优美和深情起来。
我也看见了诗人的忧郁,看见他身上所带的不可医治的顽疾。因为世上所有人的愁闷全都郁结在他的心上,所有人的痛苦都成为他身上顽疾。即使如此,他还是要说:“我爱。”
诗人被忧郁缠绕着,没有能够从外面替他解开这样的绳索,这样的绳索缠绕着他,已经成为他身体里的经脉,成为他心头的诗句。他不能解放自己,不能像烟囱上空的烟升起而逃亡,他得服从自己孤独的诗歌命运。认命吧,就像身上的顽疾一样,不可抛弃。你要爱它,爱这忧郁和痛苦的顽疾,每天抚摸它,还要乳养它;每天哄着它开心,爱它的疼痛,与它相依为命,因为它是不可抛弃的,就像你的生命,就像你的诗歌。假如你抛弃了这样的顽疾,你的诗歌必将成为你门外的孤儿,终身流落在异乡的街头。诗歌不是没有恐惧,但他试图努力地去爱,爱恐惧,虽然它“深如坟墓”(安琪:《恐惧深如坟墓》)。
2008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