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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中间代”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何平
[何平,六十年代出生。现任教于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从事文化和文学批评工作。]
按照我的观察,安琪、黄礼孩提出的“中间代”其实是一个充满着质疑和自我质疑的概念。问题就出在他们这里的“中间”没有类似于鲁迅“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之间,无脊椎和脊椎动物之间,就有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的链子上,一切都是中间物”那样明晰的自我表达。
关于这一点,黄礼孩在《一场迟到的诗歌命名》一文中说得很明确,“我们深知,把这样一群持有不同诗学主张,有着思想交锋的诗人集中起来,用‘中间代’的名词来概括和诠释,显得十分冒险,也难以说清楚。”这样的“难以说清楚”的“难”同样表现在另一个“中间代”概念的提出者安琪身上。在那篇被认为带有“中间代”宣言意味的《中间代:是时候了!》里,安琪认为:“我们希望藉着本书的编选与出版为沉潜在两代人阴影的这一代人作证。谁都无法否认这一代人即是近十年来中国大陆诗坛最为优秀出众的中坚力量,他们介于第三代和70后中间,承上启下,兼具两代人的诗写优势和实验意志,在文本上和行动上为推动汉语诗歌的发展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并取得实质性的成果。”应该说,在这里,“中间”是有明确的“时间”界分的。是指“一代人”,是积淀在“第三代”与“70后”两代人中间的“一代人”。如果这样看,“中间代”其实是延续着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文学命名中的代际想象。文学命名的代际想象其基本假设的前提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共同经验”。从代际想象的角度去观察文学史的演变有时是能反映出文学史演变中间的差异性和区别性。比如朦胧诗和第三代。但是这样简单的代际比附和文学史的线性描述往往会遮蔽文学书写中间的代际偏离,而且不同代际之间有常常又存在犬牙交错的共同写作时空。
我不知道安琪是不是意识到代际命名的这些问题。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安琪显然没有坚持“中间代”命名中纯粹的代际想象立场。她说:“中间代诗人大都出生于六十年代,诗歌起步于八十年代,诗写成熟于九十年代,他们中的相当部分与第三代诗人几乎并肩而行。”这样看,“中间代”其实是包括了第三代诗人中晚熟的“迟桂花”和“介于第三代和70后中间”的两拨诗人。问题是这两拨诗人中的一些在“中间代”命名之前已经被上个世纪90年代的“知识分子书写”和“民间书写”收罗到各自的阵营。因此,蓝棣之先生建议在“中间代”诗人里把“知识分子书写”和“民间书写”的诗人用括弧“括”起来不是没有道理。“括”起来的目的就是使“中间代”内在的自律性更严密。
我要追问的即便做了上述细致、严格的内部甄别和清理工作,是不是“中间代”就像许多批评家想象的可以总结出共同的诗学原则呢?我看不一定。从“中间代”现在开出的大名单来看,我认为他们之间的趋同远远不如他们的之间站在各自诗学经验和诗学立场上差异性的“思想交锋”。而我倒恰恰以为这是“中间代”最富有魅力的地方。这样,当我们追问谁的“中间代”?它应该不是同人意义上的,不是党同伐异意义上的,而是交锋、辩诘、质疑、对话中向汉语诗歌未来敞开意义上的“中间代”。
(发表于《诗歌月刊·下半月》2007年1/2合刊“中国文艺复兴元年”特大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