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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生肉回味久 一个鸡蛋笑多年(《曾经的乡土》之57)

(2012-12-16 10:30:06)
标签:

草根史记

春节习俗

农村亲情

传统文化

童年趣事

分类: 曾经的乡土

一块生肉回味久 一个鸡蛋笑多年

人生岁月的溪流,永不回头地在山涧流淌。它要历经无数的曲折与坎坷,也会历经无数的景致与美妙,一路时而哭泣、时而欢笑地前行。一个不经意的叮咚之声,美妙如歌,却转瞬即逝。记忆的长河,如果还能存留下它的某个符号,那么这个符号不论曾经是悲是喜,是苦是乐,也都变成了一朵珍贵的浪花。这里写的两个小故事,记不得是哪一年的事了,反正都是小时候的笑话,回想起来,就是人生溪流中的一个叮咚、一朵浪花。

先说一块肉的故事。

有一年的春节期间,我到新桥去玩。新桥,住着我的父辈兄弟各户,即我的福祥老爹、福云二佬、福高三佬、福成四佬和福臻五佬(1953年奶奶去世前也住在这里);这里还住着我称舅舅的傅氏三兄弟,即傅德政、傅德贤、傅德周三户。每次去新桥,无论是各位长辈还是同辈的哥哥姐姐见了,都会叫着我的小名或大号,热情地招呼着:“享毛,在我这儿吃中饭吧!”“国清,到我屋里吃黑饭!”(家乡人把夜晚称为“黑的”,“黑饭”即晚饭,“中饭”为午饭)。特别是福祥老爹,虽然和父亲是叔伯兄弟,但无论是老爹和王老妈,还是兰英姐姐和同岁的玉华妹妹,都和我们亲如一家,他们尤其喜欢我。每次到了他们家,或是在外面见到,都是诚心诚意地留我吃饭;我也不见外,最喜欢到老爹家里玩,也经常在他家吃饭。

那是春节期间的一天上午,我又到老爹家里玩,他一家人又留我吃饭。中午,王老妈做了几碗菜,其中还有一碗肉。吃饭的时候,老爹、老妈和姐姐、妹妹总是劝我多吃菜,有时还直接往我碗里夹菜。可能由于时间仓促,猪肉煮得不太熟。一大块带皮的肉送到嘴里后,嚼了嚼,香是非常香,可就是嚼不烂。一块肉嚼不烂,既不好意思说出来,又不好意思、更舍不得吐掉,最后只好整块肉吞咽了下去。

小孩爱说实话。事后的一次闲谈,提起在老爹家吃饭,有人问有肉没有,我说有肉,并说自己“一块肉梗的吞了”(方言“梗的”,整个之意)。早已想不起来这话是对谁说的,反正当时很快就传了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话。有的人一见到我,就说“一块肉梗的吞了”,然后就捧腹大笑起来。我到新桥去玩,傅家的几个舅母就跟我开玩笑说:“外甥,你再到你老爹老妈屋里吃饭,就叫你老妈早点煮肉,免得嚼不动梗的吞了。”老爹老妈一家对此也觉得好笑,见到我都笑着念叨念叨。十分疼爱我的王老妈提起此事也呵呵一笑,慈祥地看着我说道:“唉,都怪我没得用,肉没煮熟就叫我侄子吃。”

也许你会问,一块没煮熟的肉就那么好吃吗?是的,在农村,尤其是那时的农村,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觉得猪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晚辈给长辈拜年、给长辈“做生”(生日送礼称为“做生”),最贵重的大礼就是送一块二三斤重的猪肉。又如母亲疼爱孩子,为孩子吃了很多苦,别人会教育那孩子说:“你明天长大了,要上街割块肉给你妈吃啊。”对于此话,也许母亲会轻轻摇一下头,甜甜地苦笑道:“我儿孝顺,将来一定会割肉给妈吃的,只怕是到那昝(那时)没得材料子(没有牙齿),吃不动了。”也许母亲会半开玩笑、半无信心地回应说:“嗯,割肉给你吃,怕你没长材料子(没长牙齿)!”其实在农村,很少有人专门割肉给母亲吃,即使给母亲割了一点肉,最后也都留作待客了,或者被孩子们吃了,母亲不过落个名义而已。农村人对父母的孝道,大多表现在父母死了之后。

再说一个鸡蛋的故事。

家乡过年,人们都要相互串门拜年。除了本村的、本生产队的,还有附近村子的,都会在大年初一、初三至初四五这几天相互拜年,特别是初一这天,彼此拜年的最多。有的是单个行动,有的是三五人一群,有的是大人带着孩子,有的只有大人或只有半大的孩子,反正谁到谁家拜年,来者都是客,都会以礼相待。即使平时有过成见、甚至咬过架的,这时大人或者小孩来到你家拜年,都得客气相迎,彼此问候。那种乡亲乡情和热闹味儿,是城里人过年所不及的。城里人,特别是一些官员和富人那里,真情少,虚假多,客气都客气得不自然。

我家对面半里多路的黄家洼,因为不属于我们生产队,虽然很近,却往来不多。我在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年正月初五,自个儿跑到下黄家洼,给一个刘家的老太太拜年,结果人家非常高兴。我坐了一会,起身要走,被拉住不让走。这家老太太拿出一口破铁锅放到火塘上,专门炒了花生招待我。临走时,她还往我口袋里塞了几把花生。这就是对我这个意外来客的盛情款待。我虽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人家看待的是我的父母和家庭。

农村,尤其过去的农村,没有太多的花样零食。自种的花生、瓜子,就是当时招待拜年客人的上乘之物。有的土地少,或者欠收,连花生、瓜子也没有。有的有一点儿花生,还要榨油吃和留种子,根本没有剩余。拜年的人进门,先递烟后泡茶,是常见的起码礼节。如再拿出花生、瓜子,就算很不错了。如果你来后才现炒花生、瓜子,或者给你泡一碗冻米泡,或是给你煎碗甜酒,那就算是很高看的招待了。对于来拜年的孩子,往你口袋里抓把花生或瓜子,也是很不错的接待。如果哪一家给你一个红鸡蛋,对于拜年的孩子来说,应该算是最高的赏赐了。(家乡过年,有的人家从街上买点儿叫做“品桃”的颜料,放在碗里化成红水,将煮熟的鸡蛋染红,作为送礼的礼物)。孩子得到一个红鸡蛋,嘴馋的会很快吃了,有的则会先玩它一阵子,个别孩子会拿回家跟母亲说说是谁给的,然后跟弟弟妹妹分享。

跟上个故事相差不远的另一个春节,我到新桥串门拜年。按照历年的习惯,我先去老爹老妈家拜年。一向喜欢我的王老妈,给了我一个红鸡蛋。这个红鸡蛋,我舍不得吃,放进口袋,手伸进去摸着玩。另外我还设想,我要用这个鸡蛋,再到别人家“钓”个鸡蛋。而最有可能的目标,我选定为六舅家。

同住新桥的傅氏三兄弟(老三傅德政、老五傅德贤、老六傅德周),跟我父亲的前妻是一母同胞,所以我把他们叫舅舅。我们住的很近,经常见面,几个舅舅、舅母见了我也都一口一个外甥地叫。与我们赖家相比,傅家兄弟及其子女都非常“钻进”能干(方言“钻进”,精明、有心计)。六舅傅德周和六舅母王氏比较年轻,育有女儿桂芳、儿子汉成,在本生产队属于生活状况较好的家庭。六舅、六舅母也喜欢我,我跟表姐桂芳和表弟汉成也玩得来。

六舅家在新桥村子的最东头、村前大水塘的东北角,大约是1954年左右新盖的瓦房,有一个独院。我从王老妈家出来后,是从别人家转到六舅家的,还是直接来到他家的,早已忘记。反正到他家以后,我就将口袋里的那个红鸡蛋掏了出来,拿在手里反复玩弄着,故意让六舅母看到。六舅、六舅母都是聪明人,和蔼的表情里浮现出一种发自心底里的被逗乐的笑意。果然,六舅母从供柜子里拿出个红鸡蛋,笑盈盈地叫声外甥,塞到我手里……也许,这鸡蛋是准备用作走亲戚的,或是留作来客用的,反正让我钓出来一个。

我的小聪明得逞,心里十分高兴。但很快,这件把戏被传开,成为我的又一笑料。六舅、六舅母经常对人一说一笑,说这事“真是个玩意儿”。

上面两件小事,反映了岁月的背景,是我留给村里人的两件趣事。岁月推移,我渐渐长大成人,但人们对此经久不忘,时常津津乐道。现在,这笑话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老爹老妈、六舅六舅母均已作古,但他们给我煮肉吃、给我红鸡蛋的情形,仍清晰地浮现在记忆里;他们的音容笑貌和那些开心的说笑,仍历历在目。

也许现在的孩子会说,一块嚼不烂的猪肉算什么,要是我早就吐掉了;一个煮鸡蛋算什么,叫我吃都不想吃。可在那时,可在乡村,可在我的经历中,一块猪肉,一个鸡蛋,都是难得的美食。没有那种生活经历,离开那时的生活背景,很多事情是难以体会的。所以,那既是我个人的生活印记,也是社会和历史的小小印记。

2009年6月27日(星期六,郑州,多云,高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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