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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沦落”到上海,我妈妈偶然碰见了我初中时的某位老师,我妈妈多么希望对方能问问她你的女儿怎么样之类的话,这时她就可以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她在上海读研之类的话。但是对方直到离开都没有问一句关于这个曾经在他的班上读书的学生,尤其是当这个学生正是对面这个曾经的同事的女儿的时候。可见,这是一种多么不可改变的、根深蒂固的成见。昨天,和现在的一个同学吃饭,他说很想去看看他的母校,上海的某个中学。我对他说,其实你并不是要看看你的母校,而是想让他们看看你罢了。一个越来越破的建筑,面目可憎又故作和蔼的人,以及那些灰暗的青春期,有什么可看?我没有说得更多,我心里知道凡是有荣归母校的愿望的人多半都是当年混得不好,自以为很有才华,却一直遭人冷眼,现在获得了某种展示,某种可以用社会的普通价值标志出来的符号,想补偿当年的一个认可。我也是这样,尽管心知肚明,也还是忍不住会这样想,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都对自己很失望。
所以我长期以来徘徊在那个夹缝中,一面轻蔑的嘲笑那些符合社会规范的符号:有钱、有名、有权、有身份;一面又为这些符号而饱受折磨,否则那些可怜的的虚荣怎会枝繁叶茂。不断的自我确认,每次确认之后仍然疑虑重重,满腹狐疑,再次确认,直到筋疲力尽。于是我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填满自己,大约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害怕孤单的原因吧?可是即使这样想,也依然无法让自己释怀。我不断的构筑自我,也不断的亲见它的瓦解,西西弗斯寓言的恰恰是我的巨石,然而我必须在一次构筑它,尽管毫无意义,尽管立时便分崩离析。
大凡自卑的人都善于掩饰,不但如此,他们也都善于拒绝。害怕情绪更害怕被依恋,对所有的亲密关系都充满不安。非凡的洞察力和攻击性,不停地将自己置换为他人,一遍一遍的审视,再审视,唯恐有遗漏,唯恐有任何的泄漏。他人是地狱,自我就是疾病。在这个血肉之躯上,这个有限的、有死的人身上,生长出全部的荣耀、怯懦、寂寞,生长敌人但不生长爱人,生长才华但不生长幸福。
所以,
你说得幸福是什么意思?是回归还是重建?
你说的痛苦是什么意思?是毁灭还是迷失?
你说得悲伤是什么意思?是遗弃还是背离?
你说的恐惧是什么意思?是威胁还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