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谢谢陈先生，这些环境问题的事情都很有意思，我想顺着话题请教一下，工业化是否必然有污染问题？现在中国人已经走出国门了，客观的说，西方国家的环境，尤其是欧洲，为什么现在比我们好很多？陈先生您怎么看这些问题？

陈功：这些问题涉及到很多方面，我先简单谈谈工业化与环境保护的问题。

我在这里希望直率的讲讲我的观点，前一段时间，重化工业应该搞不搞，很多人在争论。有的人认为，这个阶段躲不过去，必然要有；有的人则不以为然。也许，仅仅从经济的角度这样的争论是有意义的，但从环境的角度看，这个问题其实是很清晰的。重化工业，无论是给它起个什么名字，现代重化工业也好，还是重化工业，这都不是一个应该不应该搞的问题，而是如何搞的问题。我们的自然资源，我们的自然环境，都支撑不了重化工业过快的发展。这个是基础，忽略了基础去讨论问题，就有麻烦了。虽然这几年来，尤其是2000年后，国内经济增长快速增长，而且这种经济增长就是建立在重化工业的快速增长上，固定资产投资的数字的确摆在那里，但你要想维持这样的增长速度试试看，问题自然就会发生，煤矿会有矿难，环境会有污染，这些都是结果，其根源是在思路，是在如何看待这些问题的认识上面。

我们现在的经济学家们对空间所知相当有限，虽然经济学也涉及到环境问题，但至少争论者对空间所知不多，对环境所知不多，对资源禀赋的重要意义所知不多，才会有了个应不应该搞重化工业的问题。从我们的空间条件看，资源禀赋是支持不了重化工业过快发展的。这个是很明确的！我们的头脑一定要冷静下来，就事论事，与空对空的讨论一样，不利于我国未来经济的健康成长。

主持人：看来陈先生的观点已经引发了争论，我们先请这位发言。

提问：重化工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陈先生给予了肯定，请问重化工业对环境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个问题的边界在那里？程度究竟如何？还请陈先生解释一下，否则我们无法了解情况。

陈功：我从能源与环境的角度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重化工业对能源的要求很高，没有能源，就没有重化工业。但能源的使用，是会造成环境污染的。

中国是一个煤炭大国，煤炭的利用在我国能源消费结构中，大约占到67％，可见煤炭是我们能源的最大支柱。但问题是燃煤会造成严重的大气污染，我们的二氧化硫排放量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一，我们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是世界第二，还可能在今后上升到第一位。出现这些第一、第二的原因就是燃煤，燃煤会造成大气污染，会造成严重的酸雨，要知道，20世纪90年代我们的酸雨面积已经比80年代扩大了100多万平方公里，中国的国土面积也只有360万平方公里呀，不详细讲，大家也会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要发展，要搞重化工业，还得看看环境容量，环境容量是环境上的发展空间，如果没有环境容量，发展重化工业就等于是自杀，这个道理大家都清楚的，但问题恰恰是在我们根本就没有环境容量了。有的研究已经证实，要让全国大部分城市的空气质量维持在国家二级标准，讲老实话，这是很低的标准，但就是这样，最低限度也需要把全国的二氧化硫排放量控制在1200万吨左右，氮氧化物的排放量，在2010年最低要控制在1800万吨，可我们的二氧化硫排放在1995年就已经达到了1900万吨，氮氧化物在1890万吨，提前实现了“双超”。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我们一点环境容量的空间也没有了，我们早已经是在“透支”环境容量了，说得再直接点，自杀过程已经开始了！

很显然，有的人现在只看经济数据，就经济谈经济，这是非常危险的，这些观点不能作为政策参考。这几年重化工业占工业增加值的比例逐年提高，已经超过了60％，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经济最热的2003年，这个比例还达到了64％，这样下去，还嫌不够，继续大力发展重化工业，那么能源的需求还会进一步的上升，煤炭的需求也会继续上升，那种环境污染的情景简直是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