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尼阿的传说

    众所周知，演绎贝多芬的交响曲贯穿富特文格勒漫长的指挥生涯，而作为大师保留曲目的贝三更是被富氏多次演绎并录制。

    1952年11月，富特文格勒与维也纳爱乐乐团在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金色大厅为英国EMI唱片公司灌录了这部杰作，并于一年后的秋天（1953年）隆重发行。为配合宣传，富特文格勒在唱片上市不久后的一场音乐会中特意安排了《英雄交响曲》，由此可见大师格外重视自己的最新录音。

    但几乎与此同时，一张同样由富特文格勒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绎的《英雄交响曲》LP唱片乍然出现在1953年的这个多事之秋。唱片中对作品的精湛诠释，立即征服了乐迷，使得之前被EMI唱片公司高层寄予厚望的“EMI版英雄”相形见绌、血本无归。这张LP正是本文开篇提到的“乌拉尼阿版英雄”。

    美国乌拉尼阿唱片公司的这一举动，令EMI公司与富特文格勒本人大为光火。尤其是富特文格勒对其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发行1944年底录制的那版“英雄”表示了极度不满！为此，两家唱片公司只得对簿公堂。然而，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富特文格勒却因证据不足最终败诉。而这场官司反倒为“乌拉尼阿版英雄”做了一次生动的广告，市面上一时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孰料，乌拉尼阿唱片公司在随后几年间因经营不善，关门大吉。这一结局致使著名的“乌拉尼阿版英雄”LP遗憾的成为广大富特文格勒乐迷津津乐道的一则传说。

历史性的玩笑

    客观地讲，即使在资讯爆炸的网络时代，相对于具有“近水楼台”优势的海外乐迷，中国的音乐爱好者若想了解某些艺术家的第一手文献资料依然困难重重。

    有关乌拉尼阿的传说之所以能被中国乐迷熟知，完全得益于日本富特文格勒研究协会资深会员、富特文格勒录音制品收藏家田中昭先生的热情推介。田中先生个人收藏有富特文格勒毕生500余款录音资料中的450款以上，以及大师生前的部分书信真迹。因此，他在国际富特文格勒指挥艺术研究领域拥有绝对的权威与影响力。笔者幸运地于近日与这位谦和的长者就“乌拉尼阿的传说”进行了长谈，此前关于乌拉尼阿的种种讹传终于水落石出。

录音版本之谜

在国内流传的许多关于“乌拉尼阿”的文章中，均因史料不足而明确注明此版1944年12月底录制的唱片源自一场精彩的音乐会。事实恰恰相反。田中先生对我讲了最新的发现：1944年底，正值德国濒临战败前夕，鉴于混乱的形势，当局禁止了一切集会性的活动。为此国民只能通过电台收听音乐节目。富特文格勒正是为德国电台录制广播节目，才与维也纳爱乐乐团在金色大厅进行录音。母带录制后被复制出了不少广播用磁带并分发到德国各地的地方广播电台以供播出。所谓“乌拉尼阿版英雄”是现场录音纯属是战乱期间信息传递走形而和乐迷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官司败诉之谜

    美国乌拉尼阿唱片公司成立于德国宣布战败后。由于成立之初缺乏版权内容，遂派专人奔赴欧洲各地收购录音版权。恰巧从德国的某家电台偶然购得1944年版“英雄”录音，继而在1953年秋又偶然与EMI版同步推出，引发官司。但依据美国当时的版权法相关条例，乌拉尼阿唱片公司属于通过合法途径进行音乐版权交易，法院认为并未对著作权人富特文格勒构成侵权，因此大师只能遗怨美国法庭。

作品演绎之谜

……
（特此感谢田中昭先生的大力支持及日语专家乔小兵先生的友情帮助。）

（本文摘选自《爱乐》2007年第二期作者谢迪）

附录1：特别说明
    “乌拉尼阿版英雄”是广大乐迷对这张LP的昵称。它的“学名”应是“富特文格勒/维也纳爱乐乐团/1944年版贝多芬‘英雄’交响曲”。在当年的德国，不止一家电台拥有这版录音，法国与德国的富特文格勒研究协会在CD诞生初期就曾限量发行。但美国乌拉尼阿是二战后，世界第一家出版该录音的唱片公司；演绎速度“不同以往”并以低价位推至市场，所以当年“乌拉尼阿版英雄”的销售量要远远超过EMI版。相继之后，又有了法庭风波，进而加之“篡改乐章”等各种是非不断，令“乌拉尼阿版英雄”备受乐迷关注。
    纯属巧合，意大利也有一家专门出版历史录音的乌拉尼阿唱片公司，但它与当年的美国乌拉尼阿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其出品的唱片与本文内容一概无关。

附录2：富特文格勒1944年版&1952版“英雄”录音的六个共同点

1. 曲目相同：《贝多芬降E大调第三（英雄）交响曲OP.55》
2. 指挥相同：同是出自富氏大师之手
3. 乐团相同：维也纳爱乐乐团
4. 录音地点相同：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金色大厅
5. 录音形式相同：录音棚录制（暨同为金色大厅录音）
6. 发行时间相同：1953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