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曼讲《道德经》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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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曼讲《道德经》第五十三章
上一次我们讲了五十二章,他最后讲了“无遗身殃,是为习常”,这个习字,有一些注解
把它解释成为沿袭的袭,那么这意思就是说你能够把这一个东西,这个母跟子这个东西,你把它能够成为世袭保存,就是仔仔细细的,很珍贵的把它保藏起来,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再有身遭殃了,是能够不遗身殃。
现在我们讲第五十三章,这个五十三章,上章我们讲的是怎么得道?怎么守道?你才能
够无遗身殃,怎么习常,这五十三章,就是告诉我们怎么能够不走入岔道,怎么能够不入歧途,所以它这个说“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底下我们把这个句子断一断,王弼的注,“言若使我可介然有知,行大道于天下,唯施为之是畏也”,他说假如让我们能够介然有知,介然就是常常用它,那么你就习惯了,习惯了以后,于是你就可以行大道于天下,你就把你这一个常用的东西,用在天下,当你把这些东西用之于天下的时候,最可怕的是什么呢?是你有施为,施是施为。我们知道老子一直都很反对有为,他一直都提倡无为,所以他说唯施是畏。
什么叫介然有知?我们看这个《道德经》的第十篇的第六个,孟子“山径之溪间,介然用
之而成路”,孟子也就是从这里头用这句话来说这个的,孟子说在这个山上小道,这一个走
的路,这个溪间就是走过的路,怎么样会成为路的呢?介然用之而成路,你常常用它就成路了,路是怎么成的呢?是人走成的。你常走它就成了。所以我们说介然有知,行于大道,我们常常用这个东西,天下本来没有路,路都是人走成的。假设人常常要用它,你就经常走这一条路,这样你就可以自己化成一个东西,化成一条路,你就不会乱了,就走成路了,自然而然的成了路以后,我们知道所有的道,是由人做成的,即使老子说道,这个道没有离开人为,这个任何的道,都是人做出来的,这个人为什么做出来,人跟着自然,是顺着天然而成的道,所以这样当你真正成了道了,人也就走这条道了,道是人做成的,然后人再走这条人做成的道。所以我们知道这条道是可以走的,可以通的,所以我们就了解了,既然古圣先贤都告诉我们,知道这一条路,然后我们就完全能够了解,走这条路可以使我们得到好处,可以使我们修行的话可以悟道。而且我们知道这条路既然是人家走过的,一定会通到哪里去,也增加了我们的信心,也坚定了我们的意志,我们必须这么走。所以你介然有知以后,你行于大道;很于大道,唯施是畏,当你行在大道上头,最怕你自作聪明,投机取巧,自以为是,这个都是“施”。“施”就是施畏,所以岔路歧途,我们走到一个三岔口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怎么走,我们常常就会在这走进岔路,迷失大道,我们长十说歧途亡羊,当我们追一个羊,就这一条路很容易走,当你突然走到一个叉路口的时候,这个羊是往这边去了?还是往这边去了?所以人最难处的事情,就是在这个岔路的时候,你往往哪条路走呢?于是你在这走一走,不成退回来,再在那条路走一走,又退回来,结果怎么样呢?你的羊就找不到了?所以说歧途亡羊,岔路的时候你这个羊就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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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了解了这个以后,假如你不入本,你只是逐末,不知道自己本路是在什么地方,你
专门挑那个末的路走,那个枝末的,于是你就由正入了邪了,所以这是最可怕最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如邪了呢?就是你自己没有政见,所以八正道里头一个就是政见,所谓的政见是什么呢?我们知道“诸心无常,诸法无我”,把这个佛所说的三法印记得,天底下没有一个永恒不变的东西,天底下没有一个可以单独存在,有一个自我的东西,把这个知道了以后,真正的本体是涅盘从来不生,从来不灭,它永远清静的,所以佛说这就是三法印,就是你常常记住这个东西,于是你知道所有天下的苦都是我们自己积来的,于是你必须行八正道,而八正道头一个就是你要政见,假如说我们我们没有政见,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就追逐那个末的了。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我们看底下的注“言大道荡然正平,而民犹尚舍之而不由,好从
邪径”,这个大道是坦荡荡的,我们要修一个大道,修个大道,一定让它直,你直的话,路
常常要大要宽要直的时候,这条路常常远一点。我们这么样平平当当的,正正当当的一条大路,可是我们舍掉它,因为我们不走它,我们抄小路,抄近路,所以都要走捷径,“好从邪径”,于是“况复施为以塞大道之中乎”,何况你还要自己做点聪明,还要自己投机取巧,就是在大道中间,没有小道了,你还要在那做一些旁门外道的事情,塞就是把大道中间塞住了。“古曰,大道甚夷,而民好径”,这个“夷”是平的,很平安的,你就这么走嘛,可是我们人爱走小道。就好比说我们修行,你用道家修行的方法,抱一守终,其实它道家的抱一守终及也就是儒家的“志心一处”,也就是佛家所谓的我们没有邪念,去邪念。无论是儒家、道家、佛家,都是告诉我们怎么让心不散乱,所以孟子说“学问之道无拖,求其放心而已”,把这个向外方的心收回来,就是把妄念去掉,我们所谓的妄念是不停的追逐外头的东西,那么这一个东西当我们要修行的时候,我们修行的人好神通,好神奇,好快。现在什么都要快,我们学佛、修行、修道也要快,我怎么能够一下就快了,于是这些旁门外道的人,所谓这些着我衣裳,毁我正法的,这是佛所说的,将来有人着我的衣裳逼犯如来,穿着我的衣裳出卖我。那么这些人就告诉你我可以立刻让你悟道,或者我只要点一点你,你就可以悟道了,我有神通,我自己已经大悟了,所以我可以使你们立刻就悟了,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抄近路怎么抄法了,天底下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像释伽牟尼修行了那么多世,做了得到辈子的修行者,当他得了太子以后,结果还得要
苦修六年,我们苦修了吗?没有。我们只是想抄近路。我们不能够了解真正一个大道,又直又远,小道是迂回的,可以由捷径,假设我们专门要找神奇的,专门找神秘的,于是我们就所谓追逐光,追逐影,见了很多东西,我们以为这是道,结果着邪、着魔,而自己还不知道。所以天下的魔很多,邪门歪道很多,所谓的外道,所谓的邪门,邪门就是不走正门,歪道就是身外求法,这一些邪门歪道它所以能够么多,而且可以门成千上万的,因为我们有个习惯,我们爱抄小路,走正路太远,同时太直,同时还有一样,就是我们大家都开车上过路,这一条路很直很直的,你开久了你会困的,所以我们学佛,做学问,弄着弄着就说你翻来复去说的就是这些东西,我好累呀。就像我们开车开在一条笔直的路,我们大家都有这个经验,开着开着自己就糊里糊涂的就睡着了,闯祸够在这闯的,开车你可以出车祸,修行的话就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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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了解了这个以后,我们知道大道是远,大道是直,直的根本就让你疲倦,可是这一
些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正路,所以它底下说,“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朝甚除,它底下注“朝,宫室也”,宫殿,那么“除”是又干净又好,你这一个朝廷里的宫殿修的美伦美奂,可是“田甚芜”,乡下种田的都已经荒废了,谁来修宫殿?农夫。所以孟子说“使民以食”,你要用人民的力量,盖宫殿以前皇谁会花钱呀,都是征伕子,这个伕就是带个单人旁的那个伕,让这些人来供养朝廷,来盖宫殿,所以孟子就提出来你必须使民予食。在他正种田的时候,你说我要盖宫殿,你们都来给我盖宫殿,结果不是没有种庄稼由于没有好好的收割,这样的话肯定就田荒芜了,你田荒芜了你仓甚虚呀,我们怎么让仓库里的粮食满呢?最关键是老百姓种的田呀,所以我们了解了这个以后,田耕种,这就是所要养种的,你任它荒芜了,我们盖起高楼大厦来,可是没有实际的东西。
好比说我们号称我们外汇存底有多少多少,我们到过台湾的人知道,可以说从前多可爱
的宝岛,现在变成最丑陋得以个城市,可以说你根本没有什么可看的,那可以说是一个水迷的森林,道路毁的不得了,好比说在台北市最好的两条路,东奂南路跟仁爱路,东奂南路你在下了雨以后,你采下一块砖,这水可以一直溅到你脸上,高楼大厦都有,动辄专修就是几百万,但是怎么样呢?我们一切都很高,可是实际的东西没有修。路不修于是天是污染的,地是污染的,河流也是污染的,没有一个不为污染,于是这就是说完全忘了根本,只务了虚域,那么这样的话,我们收入非常之高,可是我们的享受非常之低,按照这么高的收入,这么高的物价我们享受也提高,但是享受非常之低,这样的话,事实可以说外表是富的,朝甚除,实际非常贫穷的。天甚芜,仓甚虚,这一个朝甚除自然就田甚芜,仓甚虚,社一而众害生也。你只是建设了一样,外表漂亮极了,你盖几十层的大楼,但是这一个建设了,其他的全坏了,这就是王弼来注的。
“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为夸盗。非道也哉”!底下我们把这个小注给
解释一下,“凡物不以其道得之则皆邪也”,任何一个东西,你不是拿正道来得到的话,都叫邪,“邪则盗也,邪就是道,夸而不以其道得之”,你夸耀你自己,夸耀你的财富,而不是以道得之,“窃位也”,这你是等于偷这个位子,不应该你占据的,不应该你有的,你自己等于窃过来的,抢过来的。
“故举非道以明非道,则皆盗夸也”,这个给拿来说明,举出来不是道,反是非道的都叫做盗夸。他这描写古时候服文彩,穿得漂漂亮亮的,带利剑,古时候都要带着一把宝剑,就像我们现在有许多方便的东西,而且都是名牌的,厌饮食,就是吃的饱极了,吃的都很好,财货有余,钱用不完,是为夸盗,这个你怎么来的?全是偷来的,抢来得,贪污来的,非道也哉,这个不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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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台湾,从去年起讲究喝红酒,一瓶红酒几十万到了几百万,从前喝XO,你知道
台湾我们是全世界进口XO第二个多少,我们只有二千万人,同时,台湾按人口计算是第一
个进口的国家,我们吃东西,这回人家请李总统吃鲍鱼,这一个鲍鱼几万块钱。我们当街可以杀老虎,把老虎宰了以后很快的就皮肉无存,立刻就有人买了去了,台湾每一天吃这个和平象征的鸽子一万只,那么我们把这一些东西面上非常的奢华,事实上文化没有,同时养成社会一个风气,笑贫不笑娼。当然也许人家夸大,说台湾十个女人里头有一个卖淫,你们想想这多可怕,现在不但女人卖淫,男人也卖淫,所以我们有午夜牛郎,而这些午夜牛郎里头,这些帅哥常常是大学生。所以当一个国家到了这个地步,财货有余,是为盗夸,这个夸就是夸奖的夸,夸大的夸,我们都说台湾的钱财淹脚踝,正是今天的写照,这个钱多的我们出门皮包里不带一万块钱,你感觉非常心慌,你在上的就永远夸,夸我们的外汇存底是世界第几,然后我们再说我们国民的收入已经迈出开发国家了,假如说我们整天谈的是这个东西,但是你肚子里真是胸无点墨,连一点墨水都没有,那么上有所好,下必背之。当你在上的人整个的夸富,下面的人我就来竞争富,因为只要有钱,有钱就表示你的能力强,你的智慧高,你的学问好,所以我们大家拼命的赚钱,真正的赚钱,小富犹简,大富犹填,这个填是你的机缘好,或者是你挖到金矿了,否则的话,你必须用最糟糕最糟糕得手段来得到这个钱,所以在基督教里,耶稣他们说大富之人上天国犹如骆驼钻针孔,这么难上,所以说圣约翰把着天门的路,一个富人上去了,他不让他开门,他说你看看你这辈子干了什么好事?他想了半天,我这辈子曾经捐了一块钱给教堂,圣约翰就把这一块钱给他拿着这一块钱下地狱去吧。我们做了太多太多不道德的贪污的事情,把这一些都做了以后,然后我们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最能干的,最有学问的,凡是一个人阔了就是最有学问的,这是妙极了,只要我有了钱,我是个全才。
所以这一些知道了以后,这些都叫盗夸。“盗”这一个字跟这个“贼”这个字古时候跟现在
的解释都不一样的,我们现在的盗好象是强盗,贼是小偷,古时候正好相反,这个盗底下是个皿字,是个盘子,上面这一个是流口水,当我们看到一个盘子里有东西,这么多吃的,我们流口水,我们偷偷的拿一点尝尝,这个叫做盗。“贼”你看一个贝旁边一个锅字,拿着兵器来抢你的宝贝,这是强盗,所以现在把原来立字的这个意义整个给返过来了。
所以知道这一些东西非盗哉,都不是由平的,这个夷的大道而行的,都是抄近路,走小
弯路来的,不合正道的理,古人治国的人,一定是横征暴敛,这个税不停的加。好比说四川这一些军阀,来一个军阀上来就是上几年税。所以四川在政府统一以前,政府到那去以前,老百姓上税已经上到民国一百多年了,因为四川天府之国嘛,有钱嘛,有钱的话于是一个军阀来的,把这个军阀打倒,过去上的不算,重新从我这上起,明天再换个军阀,当你这个税永远的层层的横征暴敛的话,结果老百姓完全就贫穷了,所以我们真正一个富庶的国家,是藏富于民。这个钱藏在百姓家里,你能够藏在百姓家里头,你政府多少穷倒不了,假设这个钱是存在政府里面,而老百姓衣食都不足的话,那么你说倒就倒,因为你这个根非常弱的,你上头重,于是你这个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于是你这才知道天底下问题出在哪里,所以在纣的时候,姬子看见纣用象牙做筷子,其实我们现在谁家里没有几副象牙筷子,但是古时候你拿象牙做筷子,象牙不多呀,姬子就叹说国家将要亡了,看见一副象牙筷子他就知道国家要亡了,现在假如说我们一栋房子几亿,上亿的,这比一双象牙筷子厉害多了。所以知道这个的话,实在很让人家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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