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宠物   _文/红肚兜儿

——本文刊于《华西都市报》2013年2月3日宽窄巷

——原文地址：http://www.wccdaily.com.cn/shtml/hxdsb/20130203/65511.shtml

     邻居家养着两只肥硕大猫，偶见它们像两只大棉靴似的团卧在铁栅门后，目光晶亮，毛须垂顺，没有一点儿情绪地观望来往过客。时间长了，愈发现它们是两只沉默得出奇的猫，连一句喵呜与咕哝都没有，你站在铁栅门外逗它，它就木然一张猫脸呆望你，一副颓废冷淡状，如果突然以脚跺地吓它，它就“噌”一下子蹿回屋内，只有动作没有声音，像一出默剧。

     朋友家养着一只多情小母狗，深闺之中孤寂久了逼成花痴，闻见青壮年男人的味儿就骚动得要死。有次一个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猛男到她家做客，小母狗几近颠狂，两只湿润的大眼睛望着他，狗身瘫软，围着他的皮鞋小腿缠绕厮磨，甩都甩不掉，只要他摸它一下，它就嗷呜销魂。猛男离开时，小母狗肝肠寸断地追扑，扑得他俩裤腿儿布满湿渍。

      老姐家养着一只藏獒，威武雄壮，俩腿直立时比我还高，栓狗的链子和农村栓牛的一样粗。狗性却庸懒散漫，大部分时间肚皮朝上晒太阳，饿了就用前爪拨弄大铁盆，使之与砖地粗糙碰撞发出噪音。它斜眯着眼看人在院里种菜种花，头贴着地看小孩大叫大闹，春节的烟花让它惊慌失措，好几天不会发出狗叫声。这是只血统纯正的藏獒，在城市稀落的树荫下，灰暗的天空下，狮子般的头颅温驯扭动，似乎遗忘血液里一切有关凶猛狂暴的记忆。

      我不养宠物，对别人家的宠物也亲近不起来。表妹家养的两只鹦鹉，绿毛花脸，话痨，吵得人睡不着觉，日日阳台上鸟粪散落，总是一副鄙夷的眼神看人。同学家养的猫号称温柔老实抗捏受蹂躏，我刚要伸手摸它，它就冲我手腕来一口，四个尖牙印儿，是以教训。小时候巷子里有户人家养蜂，这大概不算宠物，而看着人家穿成外星人一样在蜂群中自如走动，还是觉得奇特，与此同时脖子上被蜜蜂蜇肿的地方涂过碱水，仍在隐隐作痛。

      最先进的宠物是人，女人，年轻好看，胸大话少，比花瓶温暖，比宠物亲密，搁在床上塞进被窝，其美好作用胜过世间万物。公园散步，遇见别人的宠物，可以问问品种，可以摸摸皮毛，可以称赞主人把宠物养得健康可爱；饭局酒场，遇见别人的宠物，不能问其身份，不能摸其腰身，不能在主人面前表示其存在。唯一相同的是，夜深后，各自携带宠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