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伴侣   _文/红肚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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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些寂寞的夜晚，星光阑珊，悄无声息，枕头边一台小小的珠江牌收音机，睡不着的人，用手指轻轻转动调台钮，各种说话声或音乐声从耳边飘摇掠过，中间夹缠一些丝丝缕缕的杂音。

——嘀嘀嘀，收音机开始整点报时，11点？12点？黑暗中将收音机贴在耳边的人，还是不想睡。

那是一些热气氤氲的夏夜，门梁上的灯泡光圈下，几只壁虎正全神贯注地捕捉飞蛾。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姐姐要听音乐台的金曲榜，妹妹要听小喇叭讲故事，爸爸要听相声，妈妈正催促大家去洗澡。然后，那台收音机终于被统一意见调好频道，搁在院子中央，开始声音清晰态度敬业地播放起来。

那也是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深夜零点过后的电台里，各种关于男欢女爱的生理或心理类节目悄悄播放。声音甜腻暧昧的女主持人，要趁夜深人静说给你听的，或许是一个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也或许是一个画面感逼真的夫妻生活指南。有时听得面热心跳，紧张得把音量调到最小最小，如一丝蚊子哼哼，生怕泄露“坏事”。

那是一段无中生有的暗恋，极富想像力的小姑娘被电台男DJ的磁性声音深深吸引，脑海中自以为是地勾勒出一张与这美好声音相附合的帅气脸庞，他成为她的爱恋目标，成为她每一个夜晚的牵挂。打开收音机，哦，是他！小姑娘激动得紧紧抓住收音机，仔细顷听他说的每句话，那都像是专门说给她听。

嘘……她真的偷偷给男DJ写过情书。

珠江牌收音机曾红极一时，大江南北都在卖，家家户户都在听。无数个日夜，那些奇妙的电波在收音机里变成声音传出来，小孩子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小小收机音里是不是藏着一个袖珍小世界？背着大人把收音机拆开，想看看说话的小人儿们究竟藏在哪儿。

已经十几年没见过收音机，生活中，似乎不再需要它。可是，会一直记得那些夜晚，没有它在枕旁，将是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