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兽   _文/红肚兜儿

——本文已刊发于《新现代画报》10月刊

有些人觉得黑猩猩丑。后来，这些人看了《金刚》，忽然之间就集体爱上了那只巨大的浑身黑毛的大猩猩，它忠诚而浪漫，让很多女观众感动得流下眼泪。

《金刚》之后，第二只能把女观众看哭的“大家伙”应该是《猿族再起》里的凯撒，它是一只猿，在作为科学实验品的过程中意外获得了超人的智商，它学会了思考、爱及抗争，因而痛苦并纠结于自己非人非猿的身份。求问无果，它率众猿闯过人类的现代城市，黑色身影一甩，循入一片红衫林——女观众开始哭了，她们已经爱上它了。

没错，爱上了一只疯狂又深情的野兽。

我们是在这精致柔弱的现代生活里呆了太久吧？吃层层加工的食物，住坚硬的房屋，在人工草坪上跑步，借助路灯的光邂逅和产生爱情，把自己弄得像一团蜗牛壳里的软肉，十分无趣和窝囊。我们养的宠物，猫不会抓老鼠，狗只会赖在沙发上等着你给它开罐头，金鱼的身上散发着奇怪的变异色彩，这一堆现代生物堆彻的生活，柔弱得令人绝望。难怪，我们爱上了一只疯狂又深情的野兽，它粗糙而凶猛，激情如火地摧毁这个世界，把坏蛋从高架桥上扔下去，它嚎叫，疾驰，尽情撒野——我们呢，我们因为进化得太快而不敢那般放肆地快乐。

兽有了人性，讨人喜爱。于是有人灵机一动，不仅要让兽有人性，还要让其有“人样”——异想天开地来了个《人兽杂交》，事先也没问问人家兽愿不愿意，估计它才不想做人哩。很不喜欢这部电影，弄了一只性格阴暗的半兽人出来，翘着一条长尾巴，杀人不眨眼。我们不爱冷血的兽，爱的是虽然拥有一口咬断你喉管的本事，但它只愿意被你用一根系链子牵着跟在身后，它懂得爱，甚至，爱情。

其实在电影里，我们并不在乎男主角究竟是只猴子还是布拉德.皮特，只要他性格强壮，勇猛无敌，倔强的目光在准备战斗之前回头望向荧幕前的我们，哦，那已然足够吸引——接着，去嘶吼吧，去杀戮吧，去受伤、流血、牺牲，让巨山一样的身体轰然倒下，让我们捂紧了胸口不停地低声尖叫——男主角，不管那是只猴子还是布拉德.皮特，最后，我们总是把眼泪留给他。

——本文已刊发于《新现代画报》10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