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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

(2006-12-04 13:41:52)

    我们有个邻居姓严,是个脾气古怪的孤老头,他一个人租了三大间房子,每间房子都挂着窗帘。一般说,他从不主动跟人搭讪,邻居们同他寒暄,他总是答非所问。比如别人问他你吃过早饭了。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对小孩,他更是如此,不怎么理睬人。

  有一次,我们几个正在园子里玩官兵抓强盗,老头在散步。调皮的强盗躲到老头身后,官兵抓盗心切,不小心撞了那严老头一下。他大发雷霆,说了许多责怪的话,不小心,嘴里的假牙掉下来。其实,撞到他的同时,我们就向他道了歉,可他却不肯罢休。

  很快,他的外号就通行起来,大家一致叫他“阎王”。他一定也听见了,却假装听不见,每天背着手、昂着头自顾自在园里散步,要么一头钻进他神秘的大房间里半天不露面。

  因为把“阎王”当成了对立面,所以我们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格外留意。首先注意到,他的食量大得惊人,每天都从市场上拎很多鸡蛋和肉进门,那些吃食三四个大汉都吃不了。于是,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的大房间内住着神秘的逃亡者;有的干脆编出了鬼怪故事,说贴着他家窗户,有一种阴森森的鬼气。

  我们中最有冒险精神的是小鸽,他提议说何不看个究竟。可是“阎王”进进出出都要锁门的,而他家虽然在底楼,可终年放下窗帘。而且窗户外像监狱一样装着铁丝网,密密的,只有虫子能钻进去。暑假中的一天,“阎王”上市场了,他家窗帘仍然拉得严严实实,但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却微微开着。

  小鸽大显身手,拔出把小刀把一根长长的柳条削尖,从密密的铁丝网里伸进去,从气窗中撩开窗帘。可就在窗帘飞扬起的刹那间,小鸽怪叫一声,叫得很可怖,因为那窗台上盘着一条大蛇。

  小鸽当晚就发高烧,消息传开后,“阎王”买了许多糕点塞在小鸽手中,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不久,他就搬家了。直到他走后,大人们才说老头早就聋了,他年轻起就研究蛇,年老后就把蛇当成朋友。可要不是小鸽,谁也不知道那三间房内间间都有蛇,我们居然同蛇做了许多年的邻居。

   也是在事后,大家想起他的答非所问,想起向他道歉得不到原谅才有些恍然大悟,也许同蛇在一起才快乐,因为蛇不会误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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