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在令人反胃的《无极》结束之后，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霸王别姬》真的是这个人拍的吗？

然而，事实告诉我，《霸王别姬》就是陈的作品，这是匆庸置疑的。

   从《霸王别姬》到《无极》，解读一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本可以留名青史的艺术家是如何堕落的，也可以看到，一个堕落的时代如何吞噬了曾经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从两个层面来看，精神层面上，客观一点讲，陈在电影里还是想表达一些东西的，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用心，像命运、信任，包括儿时的欺骗对人性美好的摧残等等，他想阐述的东西太多，却哪个都不到位，最终支离破碎。这里面就算有他的用心，也让人值得怀疑是否真的用了心。仅一个小女孩用馒头骗了一下，就彻底“失去了做好人的机会”？就算是弗洛伊德也解释不了这样的离奇吧。想表达的内容是对的，但是，承载的情节却是拙劣的。相比之下，《功夫》中周星星儿时想做英雄却被浇尿，然后想做坏人却一直挣扎，这样的情节不是更符合人性吗？

   形式层面上，弱智的情节、莫明其妙的人物、令人呕吐的对白、假得不能再假的道具，真不知道陈还有没有最基本的审美，他还会不会拍电影！

   在这个以比我想像得还要快百倍的速度下坠的时代，你陈凯歌完全可以选择沉默，你不出声，你就可以凭着《霸王别姬》，凭着程蝶衣而为后世万代所景仰。

事实上，你并不缺钱。难道你真的指望着《无极》来买米买面，还是你指望《无极》来为陈红买LV？不至于吧！

   你当然是想挣个名利双收，甚至再进一层，是与张艺谋对抗，男人不服输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小儿科啊，与张艺谋一个已经堕落的人来争有什么意思？那只能证明你的堕落，的确，你用《无极》证明了你的水平的确是比张高，因为你堕落得更彻底，堕落的水平更高。曾经你站得比他高，也正因为如此，你下坠的落差比他更大。

   从捞取浮名的角度而言，你难道没参透吗——现世里活得安稳活得声名显赫的人有谁能成为真的英雄？凡高也好、司马迁也好，真正留名的人有谁不是与现世对抗的人？就算你能捞到现世的浮名，可你有没有想过，此生的短暂的荣耀与后世的长久的声誉，你更想要那个。而你凭《霸王别姬》将会获得长久的声誉，这是笃定的，这也是千千万万人民的声音。因为我曾经独自一个人看过这部电影五六遍。在人们坚守自己灵魂的过程中，程蝶衣的形象是一种巨大的安慰和鼓励。

   而对别的人，我不会说这些话，而对你，因为有你的程蝶衣，我才会说这些。本来你是想这样的，可你为什么坚持不住了呢？与现世对抗不是故做姿态才成的，是发自内心的坚守，是来自生命深处的本能。而你显然已经不具有这样的特质了，因为具有这样特质的人是千千万万人才能出其一的。抛开这个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层面不谈，因为你已经不配了，就世俗意义层面上的，从留名这个最俗不过的角度来看，如果你真的具有大智慧，你也不应该如此啊！

   因为你不缺钱，不是等米下锅，那么，你完全可以不作声。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只要你保持住了这个姿态，你的不妥协、你的坚守就会与你的《霸王别姬》成为被后人所津津乐道、所景仰的标尺。事实上，你只要保持沉默，你就赢了身后名。或者哪怕你已经拍了一些像《和你在一起》这样开始低俗弱智的作品，我们还是会原谅你，因为这时你毕竟还没有为了票房拿人民当猴耍。

   最最重要的是，人民早已不是当年的人民，你低估了人民的智慧，人民就会更加地唾弃你，因为这其中还有着你的不尊重。你连身前名都捞不到，算来算去，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输局吗？

   最后，再引用程蝶衣的故事，对照之下，陈凯歌的堕落已经清楚明了。

程蝶衣：“他有女性所有的敏感、温柔、聪明、细致、脆弱甚至些许由爱而生的嫉妒和自私，也有男性的刚毅、执著、沉默、内敛、宽容和坚忍。在这种种美丽之间，甚至于连他犯的一些错误都可以很容易地得到旁人的谅解：他负气地“豁出去”般的堕落，他折磨自己的那些吸鸦片的雾中岁月。而更进一层地，程蝶衣更本质的美是人格上的美，是对信仰和梦想的执著，对实践这信仰和梦想的勇气。”

   这可是陈凯歌自己拍出来的，也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一座高峰。

   写到这里，对陈这个人已经发生了深刻的怀疑。曾经，看陈反思当年批斗其父亲的文章而欢欣鼓舞，这是稀有而且值得尊敬的。

   更进一层，好女人可以成就一个男人。一个空有脸蛋和野心而没有灵魂的女人足以毁了一个男人。陈凯歌选陈红，这之后，陈凯歌不断地下坠，以至于《无极》的出笼，这其中的因果前缘本身就是一出《无极》，陈凯歌参透了自己的宿命吗？而他为什么会选择陈红，他对他自己又明白了多少呢？居然还给我们讲《无极》？真是侮辱了这个好名字！！

   无论如何，回首中国电影，《无极》和二陈在首映式上的KISS，都会成为一块脓疮。

写于2005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