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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2006-03-11 04:46:14)
分类: 我看电影

20岁时只接受专一的爱情,30岁时知道专一的爱情不符合人性。

  

 李安无疑是高手中的高手,太NB了。这样的故事值得讲述,因为今天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感情已经是个奇迹,正因为它在今天的不可能性,才让人如此地缅怀,如此地动容。

  

 恩尼斯和杰克的故事发生在特定的背景之下,社会的约束、人性的压抑,使得两个人不得不偷偷地相会。并且其中一个因意外而死去,美好的一切在最美好的时刻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是更美好的回忆与怀念。

  

 然而,今天,当同性恋已经在很多国家合法化之后,当一切感情与体验都来得易如反掌之后,这样的故事还会发生吗?如果恩尼斯与杰克很容易地在一起了,还能相看两不厌、维持20年的感情吗?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天长地久的爱情已经不是爱情了,而是亲情。就像开篇所言:20岁时只接受专一的爱情,30岁时知道专一的爱情不符合人性。

  

一个人之所以对事物有坚强的记忆,不是因为得到,而是因为失去。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这两个男人能够在一起了,以他们坚定的自我,性格上的不妥协,只能是冲突越来越多,最后分道扬镳。再真挚的爱再疯狂的激情都抵不过时间、岁月与生活的消磨,谁也逃不过生活的残酷。尤其在今天这样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当一个个曾经海誓山盟的誓言灰飞烟灭之际,当一个个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走向分崩离析的时刻,我只能这么想。

  

追忆似水年华的普鲁斯特这样描述爱情的消逝:“我们听到她的名字不会感到肉体的痛苦,看到她的笔迹也不会发抖,我们不会为了在街上遇见她而改变我们的行程,情感现实逐渐地变成心理现实,成为我们的精神现状:冷漠和遗忘。”但是,他笔锋一转,说,“其实,当我们恋爱时,我们就预见到了日后的结局了,而正是这种预见让我们泪流满面。”

  

当激情迸发时,当两情相悦时,在我们内心深处(可能根本是自己意识不到的)已经明白,这一切不可能是长久的,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了,这样的激情也有消退的一天,而两个人能否走到底,谁又能知道呢?正是未来的不可预知性和人性当中天然的不确定性,让眼前这美好的时刻注定会成为绝响。正是这样的人类先天本能的体验,当我们思想上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我们的身体已经开始流泪了。身体是天地的产物,是最自然的状态,是自然的反映。身体是不会欺骗人的,“不知不觉”就是身体先于大脑的体验。

  

时至今日,千帆过尽,能够使我们泪流满面的,不是爱情,是普鲁斯特。他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入木十分,至少让我明白了,美好的一切都是短暂的,可歌可泣的。真正美好的感情就是得不到的感情。过去的年代,尤其是《断臂山》中的背景,使得两个男人的爱来得如此的不容易,而这种不容易更加深了两个人的感情。

  

现在,这样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这样的感情更是不可能有了。正是今天与过去的巨大反差,让我泪流满面。美好的东西似乎只有从过去的时光中才能找到,人性当中的“真、善、美”已经成为今天的中国人最想摒弃的东西。然而,我明白,这只是社会进步的过程,总有一天人们会回归的,因为生命的根本永远不变,变的只是时代和时代中顺应潮流的人。

  

无论如何,向李安致敬,让我在虚妄灰色的人间看到了一抹最动人的亮色,看到了人性当中的温暖。就算它不是真实的,只是电影的虚幻,但是,我也明白,至少世界还有很多人用语言、用镜头去追寻这样的美好。就算这只是理想中的情感,但至少,世界上还有人追寻这样的情感。如此而已,弥足珍贵,已经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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