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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母亲
深夜,火车缓缓的驰离了这个城市,弟弟愣愣的样子也随着火车隆隆,渐渐远离。北上,在另一个城市过另一种生活。
挥别的手在清冷的空气里落下,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多年来,我一直是这么自私而决绝的孩子,我才明白母亲在经年的等待里,以什么样的姿态。
我在母亲的眼泪里流浪着,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是从来这样的绝决、不假思索,背包里只带着流浪的梦想,左脚和右脚,是这样的脚步匆忙,方向一致,从来不为母亲的叮咛有一步的迟疑,宛如下雪天的小狗,撒着欢儿,奔向前方的冰天雪地。留下身后,母亲的一地等待。
那时候,并不明白,离别是一把岁月的钩,锋利而决绝,划开二个人的人生,甚至清风明月,两不相干,甚至天涯海角,再不相逢,甚至阴阳两隔,永不再见。母亲,你是在怎么样的早晨,看见那把别离钩,在似水流年里闪烁着清寒凛冽的光芒,是在外公走的那个午后,还是在外婆走的那个早上。
那时候,也从不明白,你为何总是热爱童年的我们,胜过热爱现在的我们。总是记得清我们童年的每样小事,却记不得如今我们的单位地址。我们怪您总希望我们长不大,原来,你只是铭记一种不必承担失去的拥有。那时候我们是您张开的羽翼下乖乖的鸡雏,长大后的我们,却这样一步也不回头,岁月用离别这把钩,在生活里刻下了深痕,从此,您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所有的离别前的岁月里,细细的等待。
那时候,也从来不想去明白,原本识文达字的你,为何慢慢的迷上了佛主的许诺,不明白岁月里经年的等待,原来是最沉重的等待,原来是最无望的等待,原来也是最忐忑的等待。而佛主,只是你片刻的安慰。
岁月,这离别钩,将所有契合的人生划开一道深沟。从此,沟两旁的人生,就这样有了不同的等待,相见欢,别离苦,我会在异乡结婚生子,弟弟他也会在陌生的城市落地生根,从此血脉相连的人们在不同的生活中演绎各自的人生。
母亲,这么多年,直到我也开始明白什么是等待,直到我也看到离别钩的寒光闪现,我才渐渐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姿态。原来就像一棵静默的树,看着春发,夏荣,秋枯,冬藏,看着似水流年,岁月如歌。可是梦里,却是一季又一季关于梦想关于幸福的期待。您,就这样么,站在故乡的土地上,以树的姿态,枝桠,生长进蓝天,根,深盘进大地的等待。静默的等待我们这群候鸟,一年一度的离去,飞来。你心里这样明白,总有一天,你这棵树也将不在,总有一天,有一只鸟儿,不再会飞得回来。
您是否会在哪个深夜,梦见了我们不回头的离开,您,是不是害怕总有一次生离成死别。母亲,原谅我,过了这么这么多年,才懂得一丝丝做母亲的心态。
一个人的成熟,是不是因了这些包容的担待,无所回报的期待,在命运覆盖下来之后,在我成为有所期待的妇人之后。我突然会这样的渴望,再回到母亲的怀里,一觉睡到天明。
(本文发于《香港商报》好像是5月份的,编辑上网摘的,《商路丝语》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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