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我编一本《自救宝典》，讲到一些初高中生没有起码的安全意识，随便放生人进家。

我没有放生人进门，但比这个更可怕。事实上是，我放了刑满释放分子进门。在卧室专注写东西，旁边的座机响，接起来，断了。反复如是。听到背后有人噗嗤笑。回头，哥们儿坐在咫尺，比划手机。我心头突跳：你狗日的——怎么我居然没关门？

这是昨晚的事。

放下活计，喝酒聊天。讲到养生喝蜂蜜，哥们儿讲养蜂，讲养蜂女的漂亮；我讲赶蜂，赶蜂人。突然想起一个小说片断，我说这段表面写得很乡野，其实极其歌颂，透着文痞的闲趣。

   (王琪博的画)

   早上起来把这段找到了——

   少女模样的李玉芹就端出一盆放了蜂蜜和石榴枝的水给他们喝，又甘甜又清凉。刘来顺认为那是全世界最好喝的水之一，那姑娘长得如此俊美，眼睛特别大，酒窝特别甜，皮肤还怪细，身材也不错，肯定就与经常喝这玩艺儿有关。

    ……
    所谓刷布实际上就是刷线。将做经的线先放到浆糊里用手揣，尔后将线的一头儿缠到羊角状的木拐子上，再慢慢地拽开，用刷于刷。这就须好天气，有好太阳。这样边刷边晒边缠，得寸进尺地就将做经的线刷好了。他爷俩儿在离她家不远的打麦场上拉开架势刷布的时候，那个漂亮得要命的姑娘就在场边儿的树荫里纺城。她纺线的姿势很好看，演节目似的，纺线的声音也好听，小蜜蜂似的。

    最喜兴的是这个漂亮姑娘开口就骂人，心怀鬼胎的男人不停喝水，姑娘回头问候他：“懒驴上磨屎尿多，没把你个鳖肚子撑破啊！”

  这是刘玉堂的小说，据说这种说话方式，就是这一带的风俗。梅里美要是生在山东沂蒙山区，估计也得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