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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报告,上海现有20万台湾移民。
有一位女作家,姑且叫她张爱玲吧,从台湾走过美国,香港,停在了上海。张爱玲四十出头,已经打拼了二十多年,倦了,长期患有忧郁症。她原本只是想在上海寻访一下那个张爱玲的足迹,消磨时光,因为台湾的母亲说“台湾现在是泰坦尼克号,你不用回来了。”
张爱玲住在上海近郊一个叫颛桥的地方,近几年才划归上海市区,那里有大片农田和新建的住宅小区错落相间。颛桥最有名的地方便是精神病院,也许是那里的空气和水特别容易让人精神释放。张爱玲借住在亲戚前几年胡乱购置的房子里,一街之隔是颛桥的老街。
上海的突飞猛进不曾影响到这偏僻的一角,如果哪个摄制组想拍40年前的上海,可以直接去那里取景:违章搭建的平房住着一家五口;夜里,家家都亮着15瓦的灯泡,昏暗的路灯下是奋立打扑克的男女老少。老街上的邻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日夜颠倒的台湾女人,不由分说地闯入她的生活。
早上八点,张爱玲尚在梦中就被敲门声吵醒,三个邻居搬了麻将桌来堵在她门口:“来,来,来,打两圈。”他们赌得很小,一毛两毛的,输了就骂娘,掀桌子。如果一天赢了五块钱,就马上去吃一顿。白天也有好几堆打扑克的,有趣的是,男人们都穿着仅有的一件西装。老街上的人们有条不紊地过着他们的日子,刷马桶声,孩子哭闹声,夫妻吵架声,一点不漏地流到张爱玲屋里。她不再担心她那些在台湾被套牢的股票了,天天在麻将声中,有一种和老街人同谋的快感。
张爱玲诉说的老街,我有一种既亲切又陌生的感觉,童年零星的回忆才有类似老街的影子。那是个物质贫乏精神满足的年代,很少听到忧郁症;现在大家有钱了,忧郁症却象流行性感冒,很庆幸张爱玲能找到这样一个“桃源”。
老街有个外地来的打工妹,和张爱玲混熟了,带她去家里。张爱玲对家徒四壁有了视觉上的理解:打工妹真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屋里拉了一根长绳,衣服都搭在上面,因为她买不起衣柜。女孩子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去五星级酒店住一晚。张爱玲给了她那笔钱,让她去金茂凯悦。作为交换,她在女孩子的床上躺了一晚。
张爱玲的忧郁症好了。
类似张爱玲的故事,电影《十字小溪》(忘了是美国还是英国片)也有,女作家总是要到一个贫穷的地方才能重整旗鼓,写出佳作。就是想不到,那会是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