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简萝(上)
(2009-11-04 13:04:49)
标签:
杂谈 |
分类: 涩事 |
本小说发在《儿童文学》。
似乎没有人看见
栅栏的害处——
走不进,出不来
但我可以
让绿萝垂挂下来
示意我真诚的问候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下课,纤细的简萝抱着物理书和本子从门外进来,她有意地漠视着全班五十多名同学异样的眼光,带着平静而淡然的表情,快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1
幸好,简萝的座位就在靠门的第一张桌,她不用经过那一张张骇人的面孔。同桌张同见简萝回来,比往常竟然多了些谦恭地站起来,让她进去,趁她往里走的几秒钟,他对着后几排和周围的同学眨了眨眼,他们共同满心期待着一场戏的高潮部分。
简萝刚一坐下,就被一枚图钉扎得低唤了一声,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且刚喊出一半“啊”就被自己强咽了回去,她以半蹲的姿势拾起图钉,扔进书桌里,假装毫不在意地翻开书,看刚才老师讲的知识。
当同学们看到简萝被图钉扎后并不在意,看上去也不十分疼的情景之后不由自主地一齐“唉”了一声,简萝的心像被图钉狠狠地扎进,她把泪水拼命地憋住。
书上的文字被简萝狠狠地看着,恨不得一个一个地吃进脑子里。书本是简萝的最爱,是她力量的源泉,也是她的知己。看到书,她在这个班级所遭受的一切都会自动地将对她的危害降到最低。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为小事分散精力,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被孤立又怎么了?就是因为我出色!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于是,她边看书的同时,边给自己鼓着劲,打着气。
一场戏刚刚上演不仅被镇静的简萝以无言的行为制止,而且人家还是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气势,他们实在是太失望了。
又一节下课,男同学们聚在操场上议论简萝被整的事。
张同说:“靠!我怀疑简萝是个橡皮做的人,图钉扎进去都不大喊大叫,要不她就不是个人!”
一个男同学失望得干脆往地上狠狠地“呸呸呸”了几口,一群人发出“轰”的声音。
只有谭正奇和他们发出的声音不一样,是“切”。
伶牙俐齿的张同立刻明白谭正奇的心思,快言快语地说:“你切什么切?心疼了?”
谭正奇当然不爱听这话,上前开玩笑地打了张同一拳:“胡说什么?我觉得这么做是不是不够……那个了?!老师偏她谁都气不公,但别这么整治人呀!”
张同回敬了一拳:“我妈上次就找老师提过意见了,没用!靠,她成绩好是学生,那咱就不是学生了?啊,凭什么花的学费一样,她天天去上小课,咱这个年级七八百号人就她有这待遇?有本事她中考别失利呀!牛什么牛?就报一所重点,还一报到底,还不服从,活该你跟我们一样进普高,还是全市最烂的学校!听说,咱学校那是她瞎填的,开玩笑似的填的!”张同说到最后,都有些恶狠狠的劲了。
谭正奇没再回应,其他的同学也不再言语。
可是,谭正奇在心里想的却是:有本事我们就都去上小课,那小课就变成了大课,不是没人家那本事吗?
2
全年级成绩最好的简萝在同学们的眼里活像只小耗子,其他人都是猫,一只耗子处在猫的包围当中,随时随地都有被吞没的危险。
这是别人的想法,简萝却认为自己是老虎,即使处在大的包围圈中,那也是老虎,做老虎受到包围算什么?充其量那也是些小体型动物。
同学们的看法是因为她作为其他人的参照物照出了别人的不优秀,所以在别人的心里她就可以被人人喊打,让他们感到最可气的是,她还不怕他们,从不露一丝惧色。面对孤立,她泰然处之,虽然和所有的同学都没有闲话可讲,连笑容都没有机会奉献,那她也是不在乎的。要是谁敢跟她要作业抄,她一声不吭,假装听不见,理都不理,谁能拿她怎么样呢?甚至她还会自我安慰,或是自我解嘲:不遭人妒是庸才!
她的淡然与自信更加让同学们感到可气:在这所破中学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有本事你上重点呀?
所有的老师都知道简萝的处境,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当着老师的面倒是没有人敢整治简萝。简萝曾经告过一次状,可许多同学都为那个整治她的人作证,说是她在说谎,老师怎么办?除了更加在学习上关心简萝,老师的确没办法:管得了别人的行为,就能管住别人的心吗?即使他们不整治简萝,可那些颗嫉妒的心,和个人学习成绩的失落感,你怎么能一下子让他们完全地纠正?他们这是拿简萝当个出气筒,来缓解来自师长和社会上所给予的压力。这所全市“最破”的普高每年考上二本的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名,一本偶尔有一年出来一两个,就是校长最大的“成就”。
班主任高老师从同学们和简萝异样的情绪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没有调查任何人,包括简萝,任何人都不再会告诉她实情,也包括简萝。她把最后排的,一米八零的谭正奇调到了第一张桌,把张同调到了最后排。
谭正奇很不情愿,他是有些同情简萝,却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冲到风尖浪口中,17岁的他从简萝的境遇上看到了被群体孤立的可怕之处:一个人在舞台上卖力地跳舞,赢得的却全是臭鸡蛋。果然,一下课,张同就用不太好的眼神看谭正奇,谭正奇试图和解,装作不在意地打了张同一下,张同上下打量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他,没敢怎么着,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