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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英的油画《檀香扇》

7

九太太闭门三天不见客，电话也不接，直到第四天早上，她给秦先生打了个电话，说让他来一趟，顺便带来堕胎药。秦先生连想都不多想，只要能见到九太太，你让他拿着自己的人头来，他都能。秦先生问九太太是你要这药吗？九太太说，是我要。秦先生立刻嘱咐老妈子，药是如何煎熬。他不放心老妈子熬药的手艺，时不时地到厨房叮嘱一下。老妈子也不知道是啥药，问他，他说是滋补的。

直到药好了，秦先生亲自端着给炕上的九太太送来，边走边用嘴吹着气。九太太喝了他喂的第一口药，不错眼珠地打量着秦先生的鼠脸，心想：以前的司令是张马脸，这是张鼠脸，我怎么净跟动物过了呢？她问秦先生：你现在还想和我结婚吗？秦先生激动得差点跪下：只要和你结婚，啥时候都行。九太太专心喝药了。空药碗放到秦先生的手里，老妈子来亶告：白太太和白小姐来啦！九太太心里便想：今天咋尽是不该来的来了呢？

白太太和白小姐满脸喜色地进来。原来，临近新年，白小姐要去拜访未来的公婆，想求最懂穿戴的九太太帮着挑选一下。说明来意后，白太太好像才闻到房间里的中药味，关切地问九太太：你生病了？怎么了？

九太太倒是实话实说：堕胎药！

这话先臊着了白太太，心想：这九太太怎么了？平时挺谨慎个人，这事也敢往外嚷嚷，也就是我，不会给她张扬，换个坏心肠的，满世界都知道这桩丑闻了。

九太太接下来还说呢：我和秦先生的，还没正式成亲，就有了。唉，先打了吧，孩子总会有的。要不，进他家门，我得让人笑话死。

白太太一想：说得可怜见的。

白太太实实在在的以为自己嘴严，一般的时候也的确是嘴不松，可她为了教育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当着两人的面就把九太太堕胎的事提了起来，她光顾着说教育的词句了，没注意到蓝宇豪的脸色有些忧戚与不安。

九太太的门外，站着已等了多时的蓝宇豪，可门，还是紧闭着不开。对她，他的心眼不能说不好，一听九太太怀孕，心中便有了许多的不忍；他的脑子不能说是不聪明，他从岳母的话里立刻找到了所有事情背后的隐因，那孩子断不是秦先生的，九太太当着自己的面不知给了他多少个闭门羹，之所以找到他，不过是做替罪羊罢了；他的心思不能不说是细密，思来想去，确认知道自己和九太太情事不浅的只有郑太太，许多知道他们有密切的来往，但谁也没往那上面想，究其主要原因，不过是各自的身份……唉，归根结底，九太太是爱他的，完全的，彻底的，而他，不能说没有完全的彻底的时候。他的每一段爱情都有完全的彻底的时候呢。

郑太太春节时竟然一下子收到了两个猪头，一个是蓝宇豪和白小姐的，另一个自然是九太太和秦先生的。她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猪头，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两桩好事的，心下释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