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找过小高，她已经搬走了，不知去向，人事档案也放在了人才中心。她打电话给二毛，二毛显然不知道徐城西和她到底是谁，告诉她小高到南方工作了，现在还没有信，希望她有空来农村玩，她替刘校长表达对她的感谢，那一千元买了十四套学生桌椅。红云说要给学校寄去一万元，让学校作为对特困学生的学费和奖学金。

    一个人在家的红云翻箱倒柜地找出她和徐城西谈恋爱时的书信，一共是４４封，她看着信，回忆着年轻时的岁月。其中有一封信上写着：“我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我的最爱。现在我们国家正处建设四个现代化时，我要努力学习，你要努力工作，让我们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而奋斗吧！”她看了看日期，那正是高佩珊挺着大肚子艰难度日的时候。徐城西分配到省城工作后，下了班就往李家跑，买菜做饭什么都干，那时候高欣已经出生了吧？婚后两个人第一次吵架是因为红云下夜班，徐城西睡过了头，没有接她，红云一杯茶水泼到了他的头上，他哄她亲她，说下次保证不再犯了，高佩珊已经疯了吧？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红云的脾气越来越大，徐城西也和李家的人闹对立，他常说看错了人，早知道她是这个脾气就不娶她，宁肯娶个乡下姑娘，是指高佩珊吗？一过四十，俩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在无语中别别扭扭的，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徐城西出院了，红云把他接回家。红云把小高到南方的事告诉了他，他大张着嘴愣住了！红云又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们夫妻二十几年为什么不和睦，你根本就不爱我，可是，这并不是说你爱高佩珊，你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你把高佩珊的照片放在表后面，那只是一个像征，你要是有心，就会找她，关心她。我为什么天天对你吆五喝六的，我也明白了，我从心底里就瞧不起你这个拿婚姻当政治砝码的男人！大家背地里都说我是泼妇，我知道。我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子闷气出不来，又找不到原因。你的女儿真的是比你强，多有骨气！我要和你离－－婚！”

    徐城西大吃一惊：“五十多的人了，离什么婚？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不怕人家笑话啊？我对你不好吗？”

    红云摇了摇头：“只要离开你，我就不会是人们眼中的怪物了。那天你问我该不该和二毛承认你就是高欣的父亲，你就不该问。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承认！我当时发自内心地瞧不起你。我现在也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家从前那么小气了，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靠你自己，是靠别人。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个小气的人，也不是个没有爱心的人。还有一件事，我想得就更明白了，小高找人打的那种电话的事，我是忍受不了，就凭你这种德行还要甩我，要甩也应该是我甩你，尽管我没有你出息，没你人到老年了模样还不错。”

    徐城西霜打的茄子样，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其实是个懦夫，应该对二毛承认我是高欣的父亲，挨打挨骂也应认了。结婚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忘记高佩珊，暗中总是拿你们相比，总觉得你没有她温柔。离吧。”

    徐城西和红云是协议离婚，他把住的两百多平米的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给了红云，自己搬到了家里另一处九十多米的房子。

九

    徐城西对工作感到有点力不从心，就给上级打了报告，要求退居二线，那个总经理的肥缺早就有人惦记了，领导一口答应下来。

    红云经常到老年中心活动，还到健美中心减肥，和以前的同事动不动就聚聚，大家都说她更年期过了，她笑笑不多说。

    高欣再也没有消息来，说是在深圳，徐城西在当地报纸上登寻人启事，高欣也没有出现，二毛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单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