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逼位”行为失败了,只有等待死期来临。
没有人来抓我。那天的事,玄宗连问都不曾问。
他还要我侍寝。
我以为,我错了,他是真的爱我。
我不是他的道具,而是他的至爱。
舍不得,他舍不得,将一时“糊涂”的心上人处以极刑。
我万分后悔,跪在他的面前请求处治。
要你死?那么罪名是什么?我怕丢不起那个人。他轻蔑地看着我,也轻蔑地对自己的心说。
我作为一个道具,继续为玄宗所摆弄,他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谁都心知肚明,就连从前那恩恩爱爱的假象都回不来了。
要我死的正大光明的理由有了:祸国殃民。是叛军们上书给皇上的。
马嵬坡上的玄宗对着大臣和皇亲们假惺惺地哭着说,我怎么能让她死呀!她死了我可怎么办哪!
其实,他不仅要我死,还要我的死能为他换得一个最后的英名——爱江山不爱美人!
轮到我轻蔑地笑了,我从高力士手中潇洒地接过七尺白凌,连看都不看玄宗一眼,毫不犹豫地挂在梁上,为我自己,并不是像后人说的那样不使玄宗为难而赴黄泉路。
黑漆漆的十八层地狱里,无数个比我后到的鬼告诉我,大诗人白居易写了一首《长恨歌》,最后四句是: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们感慨万千地说我们的爱情和这首诗一起流芳百世,成为千古绝唱。
我懒得对鬼们解释:那么动情的誓言我们没有说过。长安殿上,倒是从我手中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逼向玄宗。
只有阎王爷,我不说他也知道,我们没发过那样的誓。因此,我心里喜欢死这个知音了。
我逼夫夺位的罪名使我不能投胎成人。
每年,我能有一天的时间变成杨花到人间放放风。
这是阎王爷在可怜我。我想。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长生殿早已变成尘埃。爱念“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痴男怨女们一代接一代,前赴后继地,给他们的爱情留下浪漫的一个小点缀。
杨花不会说话,如果会说话,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永恒的爱情存在于你们的想像当中,我的,也许还有你们的。
假使杨花真的会说话,人们就会信吗?
今年,我又化作杨花飞向人间。
哦,街头书报亭上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报道说,现在红得发紫的范冰冰又要演我了,叫什么《大唐芙蓉国》。
哎,人间早就把我的故事演绎成无比艳情伤感的电影、电视剧,从前就有周洁、林芳兵、王璐瑶她们演过。
演来演去的,我还只不过是个美丽的道具,诠释虚假的爱情故事,赚一把人们的眼泪。
呵呵,我是想干点大事的女人呀!
骊山长生殿的遗址上空,一枚杨花袅袅婷婷飞过。
永远地飞过。
我,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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