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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拉萨的遗嘱

(2012-05-02 11:45:31)
分类: 散文随笔

老马是去年陪我去藏地的一位内地医师,一位真诚而爽直的朋友。去年九月,拉萨的一次生死之旅,见证了我们之间的一份友情。

我与老马是先在四川省色达县年龙寺度过一周的藏地生活后,才辗转青海,从西宁乘青藏铁路线前往拉萨的。此前一路,都由迦那上师安排他的弟子照顾着生活。从西宁上火车后不久即得到迦那上师的短信,上师说,拉萨因为没有合适的弟子,你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列车在第二天下午四时正点到达拉萨。这时,再次接到上师的短信,上师在短信中特别嘱咐说,今天下午,你们的任务就是休息,找一家旅馆,什么地方也不要去。上师又说,到拉萨后,最好不要洗澡,因为热水对心脏会有刺激。

我们曾要求出租车司机把我们拉到距离布达拉宫最近的一处宾馆,但这个司机却把我们拉到与他有业务联系的一个三星级宾馆。好在站在宾馆的阳台上,可以看到远处的布达拉宫,它耸立在拉萨城市的上空,就像一座天上的宫殿,遥远而又玄奥。我们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了,于是,来不及整顿行李,立即就走上街头。

布宫离我们的视线越来越近,它的魅力也越来越吸引着我们无法停止的脚步。

我到过很多地方,游览过很多风景名胜,但大多感觉与图片中有相当的距离,唯独布宫不同。布宫给我的感觉远比图片来得震撼,它位于拉萨市中心的一处山峰之上,就像一只雄鹰,高高地俯视着整个拉萨。它是一座真正矗立在云端的宫殿,它的魅力远不是摄影师的镜头可以捕捉到的。

老马不时问我,你感觉怎样?我回答说,感觉还可以。于是,我们继续绕着布宫且走且看。在布宫右侧,有一家条件更好的宾馆,它的位置,正好可以从各个角度欣赏布达拉宫。尽管原先的那家宾馆不肯退我们房费,但我们还是辞掉那家宾馆,住进布宫右侧的这家有观景房的宾馆。一切安顿结束,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但拉萨的天空依然明亮,夕阳从侧面涂抹在布宫雪白的墙面上,给这座宫殿镀上一层奇异的光环。

在楼下的餐厅喝了一点粥,天也就黑了。宾馆里有宽带,我离开安庆有半个月了,我想让母亲和家人能同我一起欣赏布达拉宫迷人的夜色,于是,我把电脑调到视频位置,与远在几千里外的家人接上了联系。我把电脑搁在窗台上,在灯光中水晶一般璀璨的布宫就整个显示在电脑视频上了。我问了母亲健康,向家人简说了进藏以来的情况,我特别告诉家人,虽然在色达曾有过强烈的高原反应,但整个说来并没有太多不适。总之,我一切很好。

老马的桐城老乡黄先生来宾馆看望我们。黄先生离开宾馆时,已是十一点多钟了,看到我在电脑上忙着,黄先生说,到拉萨的第一天晚上,黄老师不要太疲劳啊。我感谢他的告诫,但我心里却说,色达4400米的高度我都过来了,拉萨的3700米会有什么事吗?

在老马的鼾声中,我终于合上电脑。我打开热水,打算洗一个热水澡,但洗到一半,想起迦那上师的嘱咐,还是关上龙头。已经有几分困意了,于是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零晨二时许,我被恶梦惊醒。剧烈的心跳,让我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从未有过的心跳让我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向我袭来。不知怎么就想起在到达扎什伦布寺的当晚死于心脏病的老班禅,又想起临行前有朋友曾劝阻我说,年长而身体并不健壮的人,最好不要去西藏,丢掉性命也未可知。他的劝阻,并非没有道理,在藏地丢掉性命的大有人在。或许,我正步这些人的后尘,我正面临死亡的威胁。

由剧烈心跳而带来的一种无法抗拒的寒冷让我浑身颤抖着,想叫醒老马,竟发不出半点声音。我冷静地思索着我所面临的困境,在这远隔千里的藏地,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发生。我身边的这位朋友,他是为了陪我、照顾我而第二次来到西藏的,我不能让他太过麻烦,不能让他无法向我的家人交待。就着床头灯,我在床头柜上的留言纸上开始写起了遗嘱,以下是我遗嘱的内容:

今我若死在拉萨,是我的福报,与任何人任何事件无关。我死后,不许任何家人前来拉萨安排我的丧事,就烦请马院长把我的遗体就地火化,尔后带回安庆。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听到动静的老马翻身而起,我告诉他,我的心脏出毛病了。他用随身带来的血压计量了我的血压:190/110。他又按了按我的脉搏,但他说:“一般说来,这样的心跳和血压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嘱我深呼吸,并尽量用心理调节心跳。他开始给离去不久的黄先生打电话,告诉我目前的情况。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但我知道,他是在安抚我——老马不仅是一个好朋友,也是一个好医生。在等待黄先生的过程中,我把那张遗嘱递给他,说,要麻烦你了。他看了我的遗嘱,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你想得太多了,你们文人可能就是这样。

很快,黄先生来了。黄先生按了按我的脉搏,说,的确是跳得太快了,我们赶紧去急救中心吧。我已穿好衣服,在黄先生的搀扶下,乘着电梯下到院子里。

拉萨的夜空异常宁静,但偶尔会有一辆救护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过。黄先生说,很多人对藏地的高原环境都不适应,拉萨最忙的地方就是急救中心。

与拉萨的宁静相比,急救中心果然是一个喧闹的所在,救护车出出进进,走廊里躺着、坐着各种与我一样的病人,他们呻吟着,从某一个病房里传来哭叫声,那是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哭叫。

这一刻我再次想到了死,却是意想不到的平静。唯一放不下的是刚刚同我视频的母亲。母尚在,儿先亡,这不是人生的大哀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奈何不了死。我听到医生在训斥病人:“你们这些人,对自己的身体半点都不了解,就跑到西藏来了,西藏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吗?”他的话似乎是针对我说的,我凭着一股热情和冲动,就这样到西藏来了。最重要的,我没有听从迦那上师的劝告,这几天的确过于疲劳,我太大意了。

然而心电图显示一切正常,没有脑积水,没有肺积水,医生说,由于缺氧,加上疲劳,才出现窦性心动过速。“什么事都没有。”医生说。我告诉医生,我从色达过来,那儿海拔是4400米。但医生说,色达虽然海拔比拉萨高得多,但那儿绿草遍地,鲜花盛开,拉萨虽然只的3700米,但拉萨已然是一座现代城市,车流量大,空气中的含氧量要比色达低得多。

医生给我吸氧,他说:“以前我接待过一些北京来的老专家,他们也曾有你一样的情况,但他们说这是正常的生理调节,只是静静地躺着,两三天后就什么事也没了。”

或许是医生的一席话,或许是吸氧的缘故,大约半小时后,我的血压开始下降,心跳也明显减缓。天亮后,我完全恢复正常,于是,黄先生再次开车,将我送回宾馆。

心脏狂跳了一夜,又加上虚惊一场,人显得极度疲劳,倒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临离开拉萨的时候,老马拿出那张我写在留言纸上的遗嘱问我:“这个,你要收回吗?”

我说:“你留着做个纪念吧,你会记着,在拉萨,我们曾有过一次生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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