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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 |
分类: 散文随笔 |
去年这时候,我哥哥黄遐龄正在铜陵市人民医院的一张病床上与病魔进行着殊死抗争。看着生命在他的身上一天天消耗,我的心情一天天凝重。似乎是在冥冥之中,一个久违的面容忽然浮现清晰。
1991年,我在刚刚创建的九华山佛学院兼任客座,每个周末,我要从安庆乘船去九华山,给学僧们上《遗教三经》。有一天,我被病击倒了。剧烈的眩晕,让当时的我差一点就栽倒在安庆的大街上。经拍片检查,我的颈椎发生了较为严重的骨质增生。到了我去九华山上课的日子,但病变的颈椎却让我无法走下楼去一步。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话,直到上午九点多,我才通过街头电话,向山上告假。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知客,他告诉我说,院长一大早就带维医师到安庆给你看病去了,可能一会儿就要到吧。我奇怪了,院长是怎么知道我病了呢,维医师又是谁呢?
临近中午,院长果然带着几个人来到我家。院长说,因为昨天晚上你没有来,怀疑你发生了什么事,今早在与维医师说这件事时,维医师就说,黄老师来不了,他病了。院长说着,就把一个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介绍给我,他就是维医师。维医师掏出一张纸,并且在那上面画着,说:“黄老师,你是第四椎发生了增生,但不要紧,我会替你调理好的。”维医师的诊断,与X光拍片的结果完全一致。维医师说着,就开始替我“调理”。他用手在我的颈椎上推了一阵,当时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眩晕却真的减轻了许多。他接着又说:“你这几天胆囊好象也有些毛病吧,但不太严重。”我更感到神奇了,前几天,我因为腹部不适,在一位熟悉医生的建议下,做了B超检查,的确是轻度胆囊炎症,因为是小病,我连妻子也没有告诉,维医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直到今天,我的颈椎增生仍然存在,但那种严重的眩晕却从此没再发生过。
更为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我的一位同事听说此事后,便央求我说,我妻子身体一直不好,什么时候请这位维医生看看好吗?我当即就往山上拨了电话。我刚把大致情况说完,维医师在那头说:“让我看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病。”我再次奇怪,我在想,隔着一道长江,三百里之外,他是怎样的一种“看”呢?过不多久,维医师说,你这同事的妻子是北方人,她有着男人的性格。维医师所说,完全正确,但维医师继续说,她的脸上有一些雀斑对吗?这我就不清楚了,问同事,同事说,是的,那是她生孩子后留下的一些黄痕。这时,维医师又说:“让她明天去妇科检查一下,她右边的卵巢有一块肌瘤,最好要拿掉。”我把这话转告了同事,同事说,应该没有吧,她不久前做过妇科检查。维医师似乎听到我们这边的议论,他在电话中说,还是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不会错的。第二天,同事果然就带着妻子去市立医院做了妇科检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把这情况反馈到山上,维医师说,要做B超,有些肌瘤,通常的妇科检查是查不出来的。为了证实维医师的诊断,同事带着妻子再次来到市立院长,B超显示,维医师的诊断完全正确,她妻子右边的卵巢里果然有一颗肌瘤……
这件事过去十几年了,随着维医师在江湖上的淡没,我也就把他渐渐淡忘了。
几经辗转,我终于拨通了南方的一个手机号。当我把我哥哥的病况在电话中告诉他时,电话那头沉吟许久,终于说:“可能晚了点,现在,我们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让我记录下一副药方,拿着这副药方,我与侄儿立即去了铜陵市中医院药房。在等候抓药的过程中,我与侄儿闲谈起来,侄儿说,现在人好象不太相信中医中药了,国内学术界正有一股抵制中医之风。这时候,邻座一位老者接过话茬说:“谁说中医中药过时了?我就是一个搞了一辈子中医中药的人。”老人七十多岁,瘦瘦的身材,因为肩背部囊肿,自配了一副药方,也在等候抓药。我把维医师的药方呈于老人,老人看了后说:“这副药方很特别啊。”的确,维医师的药方不仅用量特别重,而且那些药的配制,按照中医理论属于“十背反”。维医师把中医传统中完全不能同时并用的药一锅煮了。老人说,平庸的医生是决不敢开这样的药方的,这个医师很有个性,希望能出现奇迹。我说到维医师的神奇,老人说,《黄帝内经》是一部伟大的著作,熟读该书的人,是具备一定透视功能的,这一点不可不信,你所说的这位医师,一定是从《黄帝内经》中得到大受用的。如果你哥哥能够把这医师的药服完,或许病情真的会有转机。老人抄下维医师的药方,临走前说,万事万物,皆是缘分,万事随缘,一切顺变吧。我知道今天又遇到一个高人了,我只能后悔没能早一点想起久违的维医师,没有在我哥哥患病最初就找到维医师,现在,一切只能随缘了。
哥哥已无法服药,他与疾病博斗了两年多,终于走完了他的生命之路。我在愧疚的同时,只能拿老人的话权且安慰自己:万事随缘,一切顺变。
维医师说清明后来安庆看我,但直到现在,仍然不见踪影。我知道他太忙,他在南方的事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创造了很多令医学界惊叹的奇迹。有个性的人才是可敬可爱的人,我唯愿他在事业发达的同时,永远不要丢掉他的医学个性,希望他能用他的神奇医技救治更多垂危的病人,以创造更多的生命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