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无形，我自常宁
                ——读黄复彩散文集《一花一世界》

                       文 / 储劲松

　　夜凉，凉得浸骨；书暖，暖得心安。圆月清碧，泄一天水银，像书中《心月》篇里摘星崖上的“心月”，仁厚、纯静。入秋以来的这些夜晚，我一直在读黄复彩的散文新著《一花一世界》，觉心尘渐去，胸次渐开，有超然物外之感。
　　继今春出版长篇小说《红肚兜》并获得评论界和读者的广泛好评之后，安徽作家黄复彩于今秋再次向读者奉献出这部《一花一世界》。书中收录了作家近些年来陆续写作的近百篇以“禅、禅人、禅事”为主题的精美散文。书中所写的，多是方外之人、方外之事、方外之物，跟我所热爱并同时痛恨着的世俗生活有些距离，但我却分明感觉到自己在一阵阵地怦然心动，仿佛在山野里行走时，忽然听到有人在云中弹古筝。于是忽然想起徐迟先生在《瓦尔登湖》译本序中给读者的忠告：“你也许最好是先把你的心安静下来，然后你再打开这本书，否则你也许会读不下去。”这本书也是如此，是一本安静的书，是一本需要安静下来才能读的书。而只要安静下来，读进去了，躁动的心就会像圆月一样澄澈、完满，就会受到很多启悟，就会觉得人生熙攘尘世间，原来也可以“亦入亦出”。
　　“心月无形，我自常宁。”这是书中一位人物的自勉，同时这也是整部书的基调，一种可以谓之“静气”的气氛。这种气氛迷漫在字里行间，例如“其实，在这大千世界，人要是总能保持一份好心情，头顶上飞过的哪一只鸟不是吉祥之鸟呢？”（《白云岩寺见青鸟记》），“善念是一双美丽的翅膀，只要有一丝生机，生命就会抖动着双翅，飞向一片明净的蓝天。”（《轻轻的闵园》），“他更应该明白，该狠狠抽打的不是那猴，而是他自己那一颗被欲望之火燃烧得失去理智的心。”（《耍猴》），“一个人如果没有对这个世界超越人世的大爱和大包容，又怎能做到‘见而未见’或‘闻而未闻’呢？”（《见而未见》）……这些安静而温暖的文字，就像一粒粒明矾投进浑浊而又躁动不安的心海，它们把它慢慢地净化，让它慢慢地温驯、和谐起来。
　　如前所说，这是一本写禅的书。禅（禅意，而非禅学）是什么？虽然我以前读过很多作家写的关于禅的文章或专著，但读过之后，总觉得他们大都写得云里雾里，写得高深莫测。但读《一花一世界》，我好像有点明白禅是怎么回事了，或者说，明白“生活禅”是怎么回事了。那就是，禅是一种保持内心宁静、饱满、健康的生活态度和处世哲学。这种态度和哲学并非消极的逃避现实，而是一边积极地融入，一边又与之保持着一定的可供审视和修正的距离。
　　写到这里，又想起作家在这本书的自序里的一段话，“正如夜晚的睡眠是白日生活的必须，走进林阴覆盖的森林是对城市生活的某种调节一样，人总是需要不时地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人也总是需要寻找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惟有这样，才能使自己不至于被城市的烟尘弄得精疲力竭，从而活出一个健康而有意义的人生。”对于我们这些在喧嚣尘世中，受着无穷欲望折磨并有些失去理智的人来说，我们的生活中的确要加一点盐——一点可以让心变得空灵、轻盈一些的禅意。那么，就请你读读这本《一花一世界》吧，它是一本醒脑安心的书。

　　
　　（《一花一世界》，黄复彩/著，上海远东出版社2007年8月第1版，定价2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