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时在博客上贴一篇有关禅的文章,遗憾的是,有朋友说读不懂。我想,这是我没有把禅演绎得更清楚明白吧,那是我的罪过。祖师们早就说过,禅是被说坏了的。但禅师们又说,就像一个不知道月亮为何物的人,你必须用手去指给他看,并且告诉他:看到了吗,那个圆圆的、发亮的大盘子,那就是月亮。尽管如此,但还是有人误解了,把那指向月亮的手指当作月亮。
以上关于“月亮”的譬如,也不是我的虚构和创造,而是祖师们的又一个譬如。
禅是一种智慧,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佛教的终极目的就是要人们去掉愚痴,增长智慧。禅师们一生的奋斗,就是要让弟子们从普通的生活中去领悟最普通的道理,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引用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的话说:一夜之间可以成就无数个百万富翁,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禅宗,是佛教中的思想者,从菩提达摩到六祖慧能,慧能以下又“一花五叶”,因此,中国禅宗思想的形成,不是一代或几代所能培养和造就的,它应是我们中华文化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禅是心与心的传递,禅又是内心的独特体悟。而这种体悟,往往是无法用言语加以表达的。正因为如此,佛在灵山会上忽然拿出一束鲜花,当所有的弟子都无言以对时,唯有他的大弟子迦叶尊者面带微笑。因为他读懂了佛的意旨,长久的相处,唯有他与佛有着心与心的契应。
禅宗公案中有一则“尼姑原来女人做”的故事,那个在漫漫思想征途上终于得到开悟的僧人禁不住内心喜悦,当着众人大声地叫着:“我开悟了,我开悟了。”大家都以为他是疯了。于是,首座和尚就问他:“能否把你开悟的内容方便中说一说呢?”这实在是一个难题,就像我们平常内心中一刹那的的欢喜一样,别人是无法体会的,也是无法言表的,因为喜悦本身是没有形状,也没有色彩的。如果一定要说出来,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如歌唱,大叫,大笑或大哭。一个走在路上的孩子,当他突然猛踢一棵路边的树,飞起一脚踢走一只废弃的可乐瓶时,这孩子的内心一定有了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快乐,他或许想到他心仪的女孩子曾给过他的一抹微笑,想到他刚才所做的某个恶作剧将会在教室里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因此,当首座和尚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求这个开悟的僧人内心的体悟“方便一说”时,他只能用另外的方式,另外的语言,于是他只好说:“尼姑原来女人做。”看似荒唐,实则在逻辑之中。
正因为禅是无法说出来,所以当有人问俱底和尚“什么是‘达摩西来之意’”这样一个被无数人问过的问题时,俱底和尚不得不伸出一根手指。因为他曾经回答过那些人:“达摩那老头儿西来之意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来这个世间有何意义呢?”俱底和尚的侍者是个懵懂的孩子,见到师父被别人尊敬,便也学着师父的样,当别人问到他同一问题时,竟也学着师父伸出一根手指。俱底和尚于是就在有一天砍去了小沙弥的一根手指。师父的意思:如果再有人问你同一问题时,你还能拿出什么来呢?这则禅偈,其实正是禅师们的一个开导方式,一则禅师随手拈来的譬如。读着这则禅偈,偏偏有人提出:这个和尚太残酷了吧,竟然砍掉弟子的手指。真不明白,这位朋友为什么不从这则禅偈中悟出“人啊,千万不要不懂装懂”的普通道理,却偏偏纠缠俱底和尚竟然砍掉弟子的手指。这就像人们平常所说的,得一把沙子,却丢掉了金屑。
鸠摩罗什大师是中国最伟大的佛经翻译家,其一生经历了无数苦难,但他不改其志,一生而为佛经的翻译事业孜孜以求。直到姚秦时期,鸠摩罗什才得以实现自己的志向,将从龟兹国带来的佛经一一翻译成汉文,却已是一个五十八岁的老人了。“三车法师”的称号,让人们从更多的侧面加深了对这位伟大译经师的全面了解。其中的一车美女,或许是真实,或许是虚构,然而,他将美女和钢针一并吞下的传奇,则表现出这位大师非同寻常的人生态度。大师也是人,大师也是血肉之躯,但是,这丝毫不损害大师作为中国最伟大的译经师的形象和地位。正如鸠摩罗什在回答一些企图效仿他而破戒纳色的弟子时所说:非非常之人,难为非常之举。莲花生于污泥,污泥却不改莲花之洁,我劝大家,但采莲花,勿纳污泥。
禅,说到底,不在低处,也不在高处,除却中间的神秘,智慧的我们应该得到的,则是一些最普通不过的道理。从禅的故事中,我们也要“但采莲花,匆纳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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