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宗兴盛的唐代,禅,不仅是很多出家僧人热衷的功课,更是一些文人士大夫热衷的内容。如果说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不乏有附庸风雅的成分,而另有一些在家居士则是真正在禅的行事中有所获得。他们与禅者交往,与僧人互斗禅机,甚至在平常的生活中也处处体现出禅者的精神。
甘贽行者,皖南徽州的一名富商,得法于南泉普愿禅师。虽为在家居士,但他的言行却与出家的禅僧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出家的僧人没有妻子,而甘贽则有妻子。
有一次,一位僧人上门化缘。那僧人一袭僧袍,脚踏芒鞋,颈挂佛珠,俨然一派佛门高僧。然而甘贽却一眼看出此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替人做做佛事,除了会敲打唱念,什么也不懂的家伙。甘贽以前就曾听他的老师普愿讥讽过他们说:敲打唱念佛戏子。别看那些人穿戴整齐,口称弥陀,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为人表演的“佛戏子”。
甘贽打量着这个和尚说:“你从哪儿来?”
和尚说:“从南陵来。”
“为什么出门化缘?”
“本寺要做一栋地藏殿,需要资金一万两纹银,所以只好请各方施主布施。”
“呵,那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最近没有佛事做吗?”甘贽又问。
“是啊,要等到七月三十地藏菩萨的生日时佛事才会多起来。一般都是放系念、有时也有放焰口的,要是能遇到一个打水陆的,那就更好了。”说起做佛事,那和尚的两只不大的眼睛里突然就放出锐利的光来。
果然如其所料,上门化缘的和尚是一个敲打唱念的佛戏子。甘贽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类出家人,于是便说:“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得对,我立即布施三百两纹银,答得不对,就请往别处去好吗?”
僧人说:“只要是与佛事有关的,我都能回答。”
甘贽说:“与佛事无关,却与你我有关。”
“那你请问吧。”僧人说。
甘贽取出毛笔,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那是一个“心”字。
和尚随口说道:“这个字谁认不得呀,心字。”
甘贽笑了笑,恰在这时他的妻子从外面回来,甘贽唤过妻子,将手心里的字示于妻子,说:“认得这是什么字吗?”
妻子随口答道:“心字。”
甘贽的脸上带着一种讥讽的笑意对那和尚说:“你看,你的见解不过和女人一一样啊,看来我的妻子也能住庵了,甚至也能出门化缘了。”说完,便将门重重地关上,一丝一文也没有布施给这位上门化缘的和尚,丢下那个和尚独自站在甘贽的门前发愣了很久,不明白这位居士何以这样为难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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