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份证，挺好

 <某报专栏>

大约10年前，我读汉语言文学时听老教授讲过《聊斋志异》中的一个段子。

大意是这样：哥儿俩，老二聪颖，考取了一官半职，老大愚笨，屡考不中，颇为憋屈。老二媳妇也因此趾高气扬，饭时只待张口，最大的乐趣就是和邻居唠嗑，烧火做饭挑水洗衣的活儿，统统交给老大媳妇做。某一天黄昏，老大媳妇在厨房做饭，正呛得睁不开眼，有邻居冲进来大喊：“恁男人也中了。”老大媳妇先是怔了许久，突然扔掉烧火棍，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侬也凉凉去。”

男人有地位了，媳妇才能抬得起头，才能“老娘也凉快凉快去”，由此可见：有身份是何等重要。现实亦然，我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却只能看有身份的人的脸色行事。

NBA也是等级森严，每年进入这个联盟的球员，在麦迪逊花园的选秀大会上就被分成三六九等：媒体都盯着状元看个不休，腾出空来会瞅榜眼和探花几眼，顶多捎带着瞄几眼乐透区新秀（前14位），剩下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枣，不值得浪费感情——当然，几乎是每届新秀，都有乌鸦变凤凰的情况出现，但至少在选秀大会现场，他们还是灰不溜秋的乌鸦，少人待见。

如果你是乌鸦，那么对不起，你得给大哥们拎包递水，随时等待捉弄。状元就不同了，你是五星级菜鸟，是重点保护动物，是老板、主教练、队友、球迷、赞助商、拉拉队美女（此处省略若干群体）心目中的宠儿。当然，如果所在球队有不可撼动的大佬，你也得低眉顺眼，不时拍点马屁恭维一番，但像勒布朗·詹姆斯这种被领导视为拯救者的A+级状元，就会直接跳过这个过程，从加入球队的第一秒钟就可以骂人玩。

2010届状元郎约翰·沃尔就是这号人物。华盛顿奇才上赛季糗事不断，“大将军”吉尔伯托·阿里纳斯不但吹牛很赞，写博客很勤奋，无聊至极还在更衣室掏枪玩，直接导致球队乌烟瘴气，老板心灰意冷，索性跳楼价清仓，准备像《剑雨》里的“细雨”那样易容换面，重新再来。奇才人品攒足后，果然收获好运，在概率微弱如中足彩大奖的情况下抽中了状元签。于是，沃尔腾云驾雾而来，带着首都人民的企盼而来，连牛皮哄哄的阿里纳斯也舌灿莲花，“伙计，沃尔就是我们的蝙蝠侠，我是罗宾。”

休赛季苦于没有猛料的媒体也跟着起哄，权威篮球杂志《SLAM》把沃尔列入新赛季50大球星——这个小子可是连1秒钟的NBA常规赛都没打。另外，如果你玩2K11游戏，可以考虑一下沃尔，他的综合值高达81。

但是，天塌下来肯定先砸个大的，状元享受了最高规格的优待，必然要等值地消受些苦恼：表现不好媒体会亲切地叫你“水货”；逛街要防备偷拍的马仔，他们恨不得数清你有多少根体毛……这叫“名人的烦恼”。譬如勒布朗·詹姆斯，贵为“2003年黄金一代”的状元，就该做好被人骂“叛徒”的心理准备，谁愿意浪费唾沫去骂阿猫阿狗？

也不是所有的状元都风光满面：2001年状元夸梅·布朗，丢尽了迈克尔·乔丹的脸，媒体戏谑：“全天下只有3个人认为布朗会打篮球：他爸、他妈和乔丹。”2002年状元姚明，刚进联盟时被查尔斯·巴克利看扁，好在他够争气，让那个“长舌妇”吻了驴臀；2007年状元格雷格·奥登，三年打了82场比赛，让人觉得既“杯具”又“洗具”……

这么说吧，做人都不易，别光艳羡人家的身份，做个普通的有身份证的人也挺好，平平淡淡才是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