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好了,霍元甲从月慈怀中接过阿贵,轻轻地将他放在担架上。众人抬起阿贵,他们向自己的村庄出发了。
月慈柔声地:阿牛,我来帮你喝下这杯酒。
霍元甲豪迈地:我是发誓过,永不沾酒,可今天北查兄弟的这杯酒,我喝,这也是我要喝的最后一杯酒。
北查接过一碗酒,两人几乎同时将酒一饮而尽。然后两人相互凝视着,北查猛地将手中的碗发力摔在地上,霍元甲也跟着将碗摔在地上,人群开始激动了,霍元甲与北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北查与霍元甲来到阿贵身边,北查抚摸着阿贵的前额。
北查:我来是要送你一个礼物。
北查轻轻地拍了拍巴掌,便有人牵来了一只壮硕的小黄牛,阿贵惊喜地大叫:
阿贵:阿黄,我的阿黄!
霍元甲看着,孙婆婆、月慈看着,村民们看着,他们脸上呈现出会心的笑。
坐在草地上的月慈,吹着牧笛,笛声悠扬,犹如一股山泉在缓缓流动,那是一种平和而又静谧的旋律,镜头拉开,我们看到霍元甲、阿贵及一群孩子围成一圈,在静静地凝神听着,听得有点醉了。
一曲终了,月慈起身:阿牛、阿贵,该回家了。
阿贵不高兴地嘟着嘴:我不,我和阿牛在这儿还要呆会儿,月慈姑姑,你也别走嘛!
月慈笑说:你不想吃饭了?你不饿,阿牛还饿呢。
霍元甲关心地:我不饿,我再陪会儿阿贵,月慈,你先回吧。
阿贵高兴了:还是阿牛好!
月慈逗趣地:月慈姑姑就不好了吗?
阿贵不说话了,他调皮地看着霍元甲,似乎想说什么,他又把头转向月慈。
阿贵:月慈姑姑,你能帮我求阿牛一件事吗?
霍元甲看着阿贵。
月慈笑笑:阿牛跟你更好,为什么要我来求他呢?
阿贵诡秘地一笑:我知道阿牛心里对你最好。
月慈没想到阿贵会说出这句话,一时羞得不知所措。
旁边一群孩子起哄地“哦”了一声。
霍元甲也不好意思了。
月慈:不许你胡说。
霍元甲:阿贵,你有什么事,你就自己对我说吧。
月慈偷偷地“看”了霍元甲一眼。
阿贵:你一直不肯教我打拳,我想学。
孩子们开始欢呼,七嘴八舌地表示赞同,霍元甲的表情渐渐地变得有点凝重了。
霍元甲的表情凝重了:阿贵,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学打拳吗?
阿贵理直气壮地: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霍元甲问阿宁:那你呢?
阿宁:我想要别人都怕我!
霍元甲:如果阿宁欺负你的了,你怎么做?
阿贵胸一挺:我就打他!
霍元甲问阿宁:那你呢?你也打阿贵吗?
阿宁:打!一直打得阿贵怕我!
霍元甲:如果你打不过呢?
阿宁:那我就再拜师傅,再学拳。
霍元甲:阿贵,如果打不过阿宁了,你怎么办?
阿贵得意地一笑:我也会再拜师傅再学拳,学完了再去打他。
霍元甲微微一笑:你打他?他打你?如果还是打不过呢?
阿贵、阿宁说不出话来了,显然,霍元甲的回答难住了他们。
月慈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霍元甲仿佛自问地说:我们学拳不能只想着你打了我,我又去打你,打来打去,能有个头吗?
阿贵、阿宁还是迷惑地看着霍元甲,霍元甲爱惜地摸了摸阿贵的头。
阿贵、阿宁被问住了。
霍元甲:阿牛不是不想教你们,是阿牛自己也要想想,为什么要学拳!
阿贵、阿宁用幼稚的眼神望着霍元甲,他这个年龄还不能完全明白霍元甲所说的话。
蜻蜓象层雾似地,密密麻麻的一片,向这边飞来,追逐着的孩子,欢叫着也向这边跑来,围坐在霍元甲身边的几个孩子,受到了诱惑,也加入了追逐的队伍。现在坐在草坪上的,只剩下霍元甲和阿贵了。阿贵坐着不动,眼神一直盯着霍元甲,这时的霍元甲已沈浸在回忆之中,他的表情是沈思的。
阿贵也起身,加入到与蜻蜓撒欢的队伍中。
霍元甲久久地看着满天飞舞的蜻蜓,目光陡然间如电光一闪,似有所悟……
霍元甲看着,久久地看着――
――自由而又舒展的蜻蜓在孩子们的身边来回穿梭着。
霍元甲和月慈并肩坐在草坪上,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看着,感受着……
月慈又缓缓地操起牧笛,一支感伤、凝重、却充满希望的曲调溢出,在青山与绿草间回荡着,回荡着……
蜻蜓纷飞……
而三
乡村草坪
日落西山。
霍元甲在满天飞舞的蜻蜓中练着拳。
月慈在一旁吹着牧笛。
乡村小溪
清冽冽的溪流欢快地流淌着,曲曲湾湾地向远方迤逦而去……
两岸绿草繁茂,几只黄牛悠闲地在低头吃草,顽皮的牧童正在捕捉蚱蜢。
溪流中,忙了一天的农人纷纷跃入水中,享受着劳累一天后的清凉。
霍元甲也在其中,阿贵在往他身上泼水,嘴里发出大笑声,霍元甲机灵地闪避着,忽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阿贵失去了“目标”,一楞之下,也一猛子钻进水里。
月慈在水边的青石板上捣衣,阿贵与霍元甲嬉闹时溅起的水波,不时地泼向她,她静听着动静,眼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望去,笑了……
烈日灼人,正是秋收的季节,在一望无际层层迭迭的梯田上,农夫们正在赶收稻子,他们的身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生长茂盛的稻子在这犹如音乐一般“起伏”中一片片地倒下……
霍元甲在挥汗如雨地割着稻子,在他的身后,是月慈和阿贵,她们在将霍元甲割下的稻子码齐,然后捆绑成一堆,月慈直起了身,烈日的照射下,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她抹了一把汗,轻声唤了阿贵一句。阿贵起身看月慈,月慈将一杯水和一条毛巾递给阿贵,阿贵“默契”地接过,跑到霍元甲身边。
霍元甲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干,又接过阿贵递来的毛巾也抹了一把脸,感激地向月慈憨厚地笑了笑,又弯下腰继续割起了稻子……
乡村农舍外
皑皑白雪,映照着大地,银装素裹,世间仿佛笼罩在一个亦真亦幻的梦境中。
霍元甲推开柴扉,纷飞的雪片迅速地将他裹住,他的目光随之一陡——
门前,怪模怪样地立着一个雪人:一个奇大的头,和不成比例的身子,用雪做出的手臂上,还拿着一把扫帚,以象征是一名战士。
显然,真正吸引霍元甲注意的,还不是这个“无厘头”的雪人,而是另一个东西——雪人的大头上挖了两个洞,做为眼睛,可是霍元甲好奇地发现,这个大洞中的眼睛居然会动。这足以诱惑着霍元甲前去探个究竟。
就在霍元甲疑惑地将要走近,并伸手触摸那个眨巴着的眼睛时,雪人突然崩塌了,在碎落的雪堆中,站着哈哈大笑的阿贵——他在得意他们的“伟大创意”,被戏弄的霍元甲很狼狈地看着调皮捣蛋的阿贵,一脸的无奈。他又偏头望去,不远处,月慈的屋门口,月慈正倚着房门,掩嘴“吃吃”笑着,显然,这是她们两人共同导演的“恶做剧”。
旭日东升。
霍元甲仍在草坪上练着拳……
笛声从月慈的手中激越而出,融入山谷之中……
茅屋 夜 内
炉火熊熊,一支铁钳不断地夹着干草送进火风口,火燃得更旺了,镜头拉开,现在坐在火风口前夹干草的是霍元甲。
月慈在站在灶台前,动作娴熟地炒着菜:月慈将菜倒入锅中,铁锅发出“咝咝”声响,一阵带有油香味的烟雾升腾而起。接着,月慈一伸手,霍元甲则默契地将盐,酱油等调料递过去。月慈顺手接过,放进锅里,看上去,他们配合得很好。
菜炒好了,霍元甲拿来菜碗,月慈将锅里的菜盛上,霍元甲端着菜碗放在了饭桌上。
饭桌上饭菜都摆放好了。热气腾腾。
月慈唤道:婆婆,吃饭喽。
霍元甲轻车熟路地将桌前的凳子放好了位置,待孙婆婆和月慈坐好后,他才坐下,一切都井然有秩,而且十分默契。一望而知,这种农家的日常生活,他们已经过了很久了。
坐定,孙婆婆从竹篮拿出用黄纸做成的:纸钱,元宝,衣裳和鞋。
孙婆婆:这是给你爹你娘做的,你看行吗?过几天就该是上坟的日子了,月慈,咱去坟上看看你爹你娘。
月慈:好嘞,婆婆。
霍元甲刚扒了一口饭,停住了,他有点走神了。
月慈给孙婆婆和霍元甲挟了点菜,霍元甲点点头,显然,他已很习惯了。
茅屋外 夜 外
月光如水。
霍元甲和月慈蹲在屋外的一个水桶边,洗着碗。
霍元甲:月慈,我想跟你说个事?
月慈手没停地顺口问了一句:说吧。
霍元甲:在这一晃三年了,过几天就清明了,我想回去一趟,也给我爹我娘上个坟。
月慈手上的活儿,微微地停了一下,很快又动作了起来。
月慈善解人意地柔声说:你去吧,尽孝是大事,你也该去看一眼爹娘了。
说完,月慈微微一笑。
霍元甲“嗯”了一声。
茅屋 清晨
霍元甲从外回来,刚一进屋,愣住了——
月慈端正地坐在床边,眼睛正直视着门口,她听到了动静,她在等着他。月慈的身边,是她刚刚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霍元甲的衣服。她没说话,默默地将这些衣服摆放到一块黑布上,然后,心事重重地将布包系好,打上了一个结。
尽在不言中了,屋子瑞安静极了。
霍元甲:我还会回来的。
月慈脸含微笑:三年了,你在村里呆了三年了,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
霍元甲:不,月慈……
月慈伸手打断他的话:这里太小,你应该去更大的地方。
月慈指着床上的包裹,这里面有你一路上的换洗衣服,你带上。
霍元甲: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呢。
月慈嫣然一笑:你不必告诉我,我也不需要知道,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只要知道你叫阿牛就行了。
霍元甲:我去跟孙婆婆告个别。
月慈点了点头。
霍元甲转身出去了,月慈看着霍元甲的背影,目光流露出依依不舍。
茅屋
霍元甲回来了。
月慈:好了,你可以走了。
霍元甲深情地:月慈,我叫霍元甲。
月慈:我会记住的,我不送你了。
月慈起身,将包裹交给了霍元甲,霍元甲心情复杂地拿着包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慈: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
霍元甲再一次地满含深情地看了月慈一眼,转身走出了门,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霍元甲走着,他脚步慢了下来,猛一回头――
茅屋的门楣空无一人,他站立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
他远远的,远远的――他看到了在那儿的遥远的视线中的柴扉,有一个黑影,倚靠在柴扉上……
茅屋门楣 清晨 外
月慈一双忧伤的眼睛,正在向山岗上的方向看去。
泪水渐渐地盈满了她的眼眶,一滴泪珠无声地从她那俊俏的脸庞上悄然滑落。
她一直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