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黃翔前輩
陳凡

1989年在北京,黄翔先生與陳凡。 劉世昭/攝

黄翔先生當年書赠陳凡的墨寶。

1989年在北京,黄翔先生與陳凡。 劉世昭/攝
1989年某月某日我與劉世昭在北京燈市西口一座敎堂側的胡同黃宅拜會了黃翔先生。閑談之餘他借唐代詩人王灣的一首詩《次北固山下》中的一句“風正一帆懸”,揮墨贈了我一幅墨寶。我盡情大江南北轉折,仍保留在我身邊至今。
王灣 詩的全文如下:
客路青山外,
行舟綠水前。
潮平兩岸闊,
風正一帆懸。
海日生殘夜,
江春入舊年。
鄉書何處達,
歸雁洛陽邊。
這是一首行旅思懷的記事詩,表達了作者寄懷心志的情踏之意。其中的“風正一帆懸”之著意寫出了 詩人不用“風順”而用“風正”,是因為光“風順”還不足以保證“一帆懸”。風雖順,卻很猛,那帆就鼓成弧形了。只有既是順風,又是和風,帆才能夠“懸”。黃老如此捉句相送,足見前輩的厚愛和期侍。
2016年5月7日
附:
悲乎,大師去矣
——祭黃翔先生
認識黃老的人極多,因為在攝影界,先生是一位名揚海內外的攝影藝術大師。
要不是攝壇活動時有相遇,我見黃老的次數並不多。由於又是同鄉人,黃老才記我那麼久,算算也有十多年了。
記得,我們老少倆人每每唔面,黃老只要稍一定睛,便會發出咯咯的笑聲說:“你這個湖北老鄉①!”
然而,這位可敬的老人卻已經永遠離開我們而去!
黃老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老人生前高潔的品格和他那傳世流芳的攝影技藝,我心中不免悲痛萬分。
這不幸的悲耗,是我在廣州,從廣東攝協主席梁惠湘先生那裡得知的。
我滿以為黃老已在美國辦展,這還是在他臨飛離北京的前三天,於北京禮士胡同寓所,親口聽黃老講的。龍年歲末黃老滿懷期望地說:“我去美國探親,影展還是要辦的,你看我桌上的大皮箱,裝的都是照片,我帶了一套黑白作品,以新加坡展覽的照片為基礎,又補充了幾張。”
黃老還對我說:“等回國後,我還準備舉辦個人的書畫攝影聯展呢!”
黃老雖然行色匆匆,興致卻很高,我們象談家常似的交談著。他說:“女兒從美國打來電話,問我到那邊能住幾天?我跟她開玩笑說,能住多久住多久,起碼住半年吧!我沒有必要不回國,我還要換新房子呢!”老人頗有感觸地說:“老伴到美國去照料生孩子的女兒,她這一走可就苦了我這個老頭了,我有時飯都吃不上,就只好上街去打遊擊嘍!”黃老談吐風趣,樂觀之情溢於言表。
我問黃老:“您對攝影現狀有何見教?”
黃老著重談了攝影教育,表示出對培養攝影人材的由衷關切,他說:“辦教育很要緊,一個是教師,另一個是教材。現在有些教材簡直不成話,有人就說,教師寫教材要天時地利人和,這種教材不從培養人材的實際出發,說不客氣的話是誤人子第啊!當然有客觀原因,我看主要是主觀條件造成的,風氣不好,教材也弄不好!”
黃老的一席話,是語重心長地告誡我們要用真才實學,真心實意去培養攝影新人,他那老有作為的治學精神,給我留下了至深的印象。
感懷之佘,黃老欣然鋪紙揮亳為我寫了一幅字,題字是:
風正一帆懸 陳凡道弟紀念已己初冬黃翔
書畢,黃老解釋道:“逆風不好張揚,逆風船就要翻。上水正水又恰好順風,一帆風順就是這個意思,我借用一句唐詩,適合你的名意,共勉吧!”我真是受之有愧,黃老還謙稱我為“道弟”,這更使我很不安。我多麼感激黃老的鼓勵啊!這一幅珍貴的墨寶,我將永志為訓,作為鞭策自己自新的動力!
悲乎,大師去矣!我等晚輩何以要奮進?黃老畢生努力,不正是我們的楷模麼!
原載《人民攝影報》1990年2月22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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