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的传说
(2015-03-06 06:5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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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鱼卡戈壁文化情感 |
分类: 陈又川中短篇小説汇集 |
戈壁滩的传说
【编者按】给从事摄影和绘画的朋友们,你是摄影家?你是画家?你们现在多好的条件,真羡慕你们!当你们驾车奔驰在西北高原时,你们的镜头和画笔触动了多少心灵深处的東西?我独自一人乘坐的是普通火車、长途汽車,但那种潜在的生命活力,让我真正地体验到了中国大西北的苍凉与神秘。
陈又川
天色已斜阳,日照的光还是亮恍恍的。戈壁浩如烟海,升腾着宇宙给予它的特殊尘埃,起伏的坡坎,好像没有一点要沉寂的样子,可这无垠的荒漠,曾是丰饶的绿洲和波涛滚滚的大洋……
骆驼草啊骆驼草,为甚么,为甚么这样倦恋这大荒大漠的孤寂和浩瀚?坐在从敦煌开出去往格尔木的客车,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戈壁的215国道的柏油公路上单调的奔驰着,郑学凯,这位青海省城中科院物探所的副研究员,扶窗久久的凝望着眼前这极度干旱的戈壁四野,他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车上坐着一共七位五男二女西北乡民,他们衣着不同装束的羊皮袄衫,古铜色的面肤,憨实敦厚的容貌,他们静静的坐着,没有一个人说话,郑学凯是从始发车站上的车,一路上就这么八个人,可走了快大半天了,只听得到汽车单调泛味的发达声,车箱却成闷罐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吱声。
车子在茫茫的大戈壁奔驰,老司机也一声不吭,车走一路他抽一路烟,看得出是位老马识途的老司机了。
“老师付,啥时能到小柴旦?今晚没啥问题吧?”郑学凯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是不是明知故问打探说。这老司机半天没回应,郑学凯只好在座位上闷着。
“啥小柴旦?鱼卡还没过呢!到鱼卡还要半小时路咧。到那儿停车吃饭再走!”终于老司机发话了,郑学凯是惦记着他在小柴旦盐场的心上人黄九妹呢。夕阳下,戈壁一片金黄,像燃烧的炭火在四野升发。客车在一个叫不出名儿的干河床路桥边停住了。
车门格拉打开了,上来一个彪形西北大汉,厚厚实实的体魄披着一伴很破旧的翻羊毛皮大衣,黑油油的长方脸,又粗又浓的眉毛下一双牛眼似的炯炯有神。这黑塔壮汉窜上车来,一屁股坐在紧靠车门的座位上,沉沉的也一言不发。车惯例起动,开始在腥红色的夕照中奔驰。
路边的骆驼草像繁星散嵌在戈壁的四野,因为前边路段道班在修路,客车下到戈壁砂土路上绕行,老司机加大油门,车的四边腾起浓浓的烟尘,夕阳映照下那腾起的烟尘橙红一片。在车上这九个人仍沉默无声,任戈舟之舟翻颠奔腾,总算又捌到215国道上了,客车加速向鱼卡奔去。
突然间,一声声宏钟般的花儿调,从这黑塔壮汉嘴里响起……
(哎———哎——哟)花儿(么)
本是个心上的话(呀——阿哥的肉呀)
不唱是(呀)
由不得自家(哎)。
(哎———哎——哟)钢刀(么)
拿来了脖子上驾(呀——阿哥的肉呀)
爱尕妹(呀)
什么也不怕(哎)。
这震颤心灵的花儿调,让郑学凯惊呆了痴迷了,客车在腥红的火烧云中穿梭,那壮汉的歌声荡气迥肠而悲怆,全车的人仍一言无语,但那双双的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歌儿飞扬在荒漠的尽头,客车好像都在震抖……
就在客车奔驰的左前方,一群约摸上百只柴达木骆驼腾起一大片腥红的尘烟,在一处无名高坡急速的奔腾……
那老司机显然兴奋起来,忙点燃一只烟,嘴里自语喊道:“好兆头咧!真是好兆头啊!”他忙扭过脑袋笑眯眯冲那黑塔壮汉大声地说:“有种,小子!到鱼卡我打酒给你喝!车票钱给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