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门初冬札记
回来是回来了,像没魂儿似的飘着,柔得又像棉团滚动着。没有家,没有归宿,一个四处游荡的幽灵,拖着疲累的身躯,一屁股坐在地坛红墙内的古柏林间喘息。一个不分亱夜的孤鬼,薄得又像张纸浮着,乎幽幽的没个准地儿到处乱窜,瞅谁都是陌生生的恐惧,还是故宫角落的后宫窄道少了人肉味儿,忍这图个清静。
幽灵,是本行者的魂。孤鬼,是本行者的魄。回来是回来了,魂与魄却偏要各奔东西。不安分,又该怎样地才叫安分?生活,给予了你什么?
魂,正歇着。听有一女性荡笑放唱声传入耳中,一起一伏忽高忽低的频频在草木之间窜悠。魂好生奇诧,便立起身来寻声窥去,见一位二十几岁美丽疯巅少女,披头散发乱语狂舞迎面过来,身后不足三米又跟着位徐老半娘,知是这痴疯女子的母亲。魂起了慈悲念,寻思着怎么规劝这可怜巴巴的女孩重返自信。
魄,亦歇着。这明清遗后宫夾道,杂草丛生墙皮斑剥,忽听夾道的拐角处有一泣哭伤心的女子咽呜传出,魄薄如纸的身子立马扭卷成麻花状而抽紧。正细听着,魄又瞅着那边的角墙上,拖投出个戴旗人女冠的长影子来。魄自寻忖:“我怕的不是您噢!要是愿与本主聊聊天儿,姑娘您就过来。”魄想过了就是不敢说。
一辆洒水车在西单十字路口路东,缓缓驶向天安门的方向。我坐在的士车里,正从天安门的方向向公主坟驶去。刚过新华门,那辆洒水车喷了这的士辆一身的水,我坐在司机的右侧,让这水流在玻璃窗一激,就觉着自已个儿的魂与魄不在腔体中,“你俩在哪儿?该回屋了,我一人儿奔八宝山寻林徽因求教管屁用!”于是用双手作大成拳养生桩态,这一般人儿不知。意思跟外星人儿呼叫一个样。
在地坛的魂正瞅着这入邪女子无奈无招,突听主子呼叫,忙回应道:“您到了公主坟先下车等我,不见不散。本魂儿遇到急事儿走不开,办好回屋告您不得了。回头见!”
在故宫的魄正欲撕下面子跟那遗宫后妃交流沟通,突听主子呼叫,忙回应道:“您到了公主坟先下车等我,不见不散。本魄儿碰到急事儿走不开,办好回屋告您不得了。回头见!”
不大会儿,我瞅到了公主坟大转盘,忙对司机说:“不去八宝山了,劳您驾停公主坟得了。多谢你啦!”这司机三十来岁儿,胖乎乎的像马季在CCTV做主持的儿子马东,这主儿笑眯眯对我说:“没事儿,您甭客气。您是花钱儿的客人,由您!”我回头这么一细瞅,怔了。“哎,你不是马东吗?开出租体验生活怎么地?”那主儿又乐了:“您好眼力,猜准了我姓马。不过,我不叫马东,叫马西。您到了,下车甭忘了自已的东西。再见。”我昏得奴的下了车,,自寻不解也就认胡涂了。找了个花坛边的长椅坐着等那俩儿。
这两天,京城雾蒙蒙不见天日,电台说未来三天有雨雪,抬头瞅天昏气沉沉,四处迷迷茫茫的,就这么一寻磨,“立冬了,瞅着心里儿都不爽。香山红叶让头场大雪早消尽了,所以说‘天有不测风云’!那人呢?也是个心有不测虚实么?”我这是见景触情生了些感想,正纳闷呢,从公主坟地铁出入口,正走过俩年轻女子,奇怪的是装束一古一今。“海政的。回屋啦!就在旁边海军大院的。”我下意识侧身儿瞅了一眼儿。
正瞅着,魂与魄到了,回自已个屋了。魂说:“哎哟喂!哪儿是宋祖英他们海政的!不是的,主子。那位时尚姑娘正是,刚才在地坛瞅见的疯女子,真苦了她娘了,怎么救啊?”魄也紧跟说:“哎哟喂!您哪儿是哪儿啊!不是这码回子事儿。主子,那古装的姑娘正是在故宫瞅见的清廷宫妃啊!她,她她一肚子怨屈憋了好几百年了,怎么救啊?”
让魂与魄这么纷纠着,不忍让我再去瞅这俩今古失魂落魄女子的悲切。忙站起身来道:“咱们走,下地铁去八宝山见林徽因先生去!她曾是一代智慧才女,问问她该怎么个解救自已。”
天,愈发昏暗了。当走进陵园时已下起雪花儿来了。细细的飘洒在四周,快走到林先生跟前了,雪花变成了更大的花瓣儿,倾泄而降,陵园一片雪白,林先生的墓基也舖得一层厚厚的白絮,一切寂静无声,林先生什么话儿也没说,只有天地间的白,白得令我心寒……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