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你不该是一棵小树（精品赏读）

(2008-08-09 15:47:31)

当代中国（大陆）作家：红袖舞香

又一颗孤寂的灵魂消尽人生而去

  【编选手记】我读了这篇令人伤悲的文稿，沉默良久无语，窗外一场大雨瓢泼，不像是浠漓缠绵的秋雨，那么动势潇潇来得骤然心魄的纠人落魂。江南阿红静静的而又深沉的倾述了一位青年无归的诗人的诀别，让我凄然无奈的把视线转向窗外，投向天际间快速流滚的乌云。读阿红这篇令我无法释怀的文稿，我透视了她那深味的痛切和蔑视世俗的鬼魅之徒的鲜明爱憎。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正不如意会向你袭来，但，命运的抗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阿红说：“诗人，你不该是一棵小树。”闻一多、光未然都是诗人，他们选择了刚强拥有了不屈。但，我仍然惋惜吾桐树的早逝，你为什么不明世理轻薄自已的生命？你为什么这样执痴于一个狭小的个人梦幻世界脆弱得经不起风霜？我会想到顾城还有他的胞姐顾湘，在那些年相处的断续日子里，我总感觉俩姐弟的道合神离的恍偬和面对残酷人生的单纯。我最近一直在夜深人静中沉思寂寂，我始终困挠在一个无名的真空地带里，在想这位那位我所熟悉甚至亲近的才子佳人，他（她）都有天资的聪慧和令一般人无法学效的超人智商与学养，然而面对人生，他（她）们又仿若与世隔绝，面对残酷无情的社会竟单纯得令人可怕。我能说清这人世间的道理来吗？我的困挠不仅仅想拯救自已脆弱的灵魂更想去救人救我敬仰追逐的圣洁天使。圣洁的天使吗？他（她）知道得比常人多得多还需拯救吗？在纷乱的矛盾心理中熬度了一阵儿的我会流淌出悲伤的泪水。我也并不是一个挺刚强不屈的人，到了困顿无着的时候也会表现出极脆弱的劣性。是的，人们所能见到的我的个人照片都有甜蜜温馨的微笑，但又有谁知道我会在夜深人静的长夜里显露出为生命所有的悲凉和苦楚来呢？我一直不愿意谈自已内心的真实，不是不敢申明真实而是申明了又有何用呢？我喜欢辽阔的天地我放开视野的那一瞬刻，心已经高飞云天了。天地啊，给予一切纯正善良的圣洁之人以刚强，让他（她）去拥有不屈吧！阿红，你道出了我的心声你又给予了我力量，谢你。

   又一位诗人自杀了，他的笔名叫吾桐树，又名小树。

   小树，多么美好的名字啊！阳光、健康、活泼、乐观、对世界充满了无尽的热爱和期待，只要雨水充沛、气候适宜，它一定可以蓬勃地生长、生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可是，这棵小树永远地夭折了，还未及扎深它的根，还未及撑开它的枝叶，未及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就这样，夭折了。

   人们说，他是一位诗人，可以成为海子第二的诗人。他发表了多少诗啊！他的诗写得多好啊！那是真正用灵魂写出来的诗呢！

他才三十岁，刚过而立之年，他还有着很长一段人生，还有大把的好年华，他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还没尽享天伦之乐……可他，就这样走了，是他自己放弃了生命。

   生命，对他来说真的就如此不堪吗？谁知道呢？小树，除了会写诗，除了与生俱来的这点才气，他大概一无所有吧？一无所有、赤手空拳，对小树那样的男人，是多么致命的要害啊！他错就错在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错就错在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里还要成为一个诗人！小树要是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像音乐家门德尔松，虽然生命短暂，却也能成就梦想和快乐；小树要不是一位诗人，他的灵魂就不会时刻受理想和现实冲突的折磨，就不会为构想那些诗的语言而抑郁，他尽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庸庸碌碌却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穷日子。

   说到底，是贫穷和才气害了他啊！说到底，是命运害了他啊！而命运，又有谁能捉摸和抵抗！一个贝多芬，发出了“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的怒吼，可小树，不是贝多芬，他只是小树。

   我见过小树的照片，阳光照耀着他微侧的脑袋，美好、纯净、祥和……他还是个孩子，一个秀气的略带点忧郁的腼腆的孩子！天生的诗人气质，看不见一丝狡诈和阴暗，让人顿生怜惜之心。我突然想到顾城的那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小树侧着脑袋，他在看什么呢？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了吗？他在想什么呢？想人生的路该怎么走吗？

   看到小树，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叫小树，他真的是一棵小树啊！他善良、他柔弱、他需要人怜惜，他的内心是多么美好……他渴望阳光的照耀，他渴望雨水的滋润，他只想过着单纯而快乐的生活，与世无争。

   与世无争？哈！这是一个多么乌托邦的梦想！即使他想与世无争，可是，那些藏在暗处的冷箭，对这样柔弱良善的人也不放过。小树有点名气了，但名气，带给他什么？不是金钱，不是利益，而是，一些蘸着毒药的冷箭。在百度里点开吾桐树的名字，蓦然跳入眼帘的有这么一条：“吾同树，依我看你比谁都可怜，你以为在<诗刊.下半月刊>发了几首幼稚的童话诗就认为自己是个玩意，……你不过是三道的真火，小混混吾同树！！！你……”多么恶毒的语言，其恶毒程度，令人发指，无以复加！

   我看到了一个多么卑污的灵魂！是谁？也许是一个也有那么点歪才就妄想踩着人家的肩膀一步登天的奸佞之贼！一个伪诗人！一个假诗人！一个人模狗样的人！小树招他惹他了吗？当然没有！但小树比他有名，这让他急红了眼，他便对着小树乱咬乱吠一通，只有他自己心里的“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无耻！换成别的比他有名的人，他也会这么干的！

这，小树肯定是知道的。善良的他不可能挥舞起拳头去找那个损毁他的贼人算帐，不可能！这，只能在他柔弱的心里增添一分对这个伪善世界的绝望吧？唉！小树！

   小树有才，有才有什么用！这世界有才的人多了去了！小树会写诗，会写诗有什么用！这世界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呐！况且，一首诗歌能值几个钱？那种写一个长篇就能赚到一座四合院的年代早一去不复返了！小树，只是一棵小树，但他终究是要成为一个男人的，一个要养家糊口，要安身立命的男人。但小树这样纯洁的男人，不可能像一些所谓的诗人一样厚着脸皮沿街乞讨，不可能厚着脸皮在网上寻求富婆包养，不可能厚着脸皮高举着自己的诗集叫卖，不可能……而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让多少原本纯洁的灵魂熏得黑心黑肺。到处是网，到处是关系，到处是利益分配，这样的世界只有脸皮厚、心肠黑的人才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啊！小树，一个徒有虚名的穷诗人，自打娘胎出来，他就压根不是这样的人。

   小树的单薄，注定他无法与这个世界的奸、邪、恶、丑作抗争，相反，他被击倒了，他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击倒了。他曾梦想自己像一只雄鹰飞得高高的，可是，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甚至连脆弱的云层都无法穿透，他绕不开潜伏在云朵周围的雷电，他在云层之上看到，大地继续像垃圾场，只有天空，像新鲜的蓝床单，那，才是他最后的栖息之所吧？他的灵魂，该永久的安歇了。

   又一颗星辰陨落了。在这个大众娱乐的年代，他扑地的声音甚至惊不起些许尘埃，那尘埃早被喧嚣的尘土掩盖了。诗人自杀，已不是什么新鲜的词了，蝼蚁般活着的人们，仍在为眼前那点利益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谁有那份闲心顾及别人的死活？

   当我跟身边的一个朋友说：“又一个诗人自杀了，他叫小树，你知道吗？”他“嗤——”的一声：“管他大树小树呢！自杀就自杀呗！”我沉默良久，这正是我为小树沉痛悲哀的地方，他的死，只是一个池塘里投进了一块小石子，荡起一点涟漪后，瞬间又风平浪静了。他活着的时候，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什么，他死了，照样。那么，这样的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知小树自杀的消息是在昨天，2008年的8月8日，据说这是一个好日子，晚上8时8分，奥运会开幕式准时拉开序幕，盛况空前，如火如荼。还有谁会去关心一个穷诗人的死？

   鲁迅说，一个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曾经的年代，诗人，总是率先吹起战斗的号角！诗人，你不该是一棵小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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