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我的父亲母亲

陈凡行未 

我的父亲和母亲在上海风华正茂时。

   我时时想起我与父亲母亲相处的日子，想到他们的育养，想到他们的慈爱与严厉，也想到他们的溺爱和惯养。我的父亲母亲己先后离开我们好多年了，思念的不绝，又好象就在我的身边。

   沉封已久的往事，时时在我的脑海里闪现，那么陌生遥远又那么近在咫尺。对待自已的儿女，天底下的父母亲都是最慈爱最无私的至亲家尊，他们的爱那么真切无邪那么包容宽待，作儿女的尤如苍海的一滴水，溶在他们仁慈宽厚的怀抱，享用着人间最优越安全的人的待遇。

   一次清明扫墓祭奠父母亲，我默默的点燃了红烛和冥币，心中那么悲切的闪现着幼年母亲的拥抚我的身影，深夜沉母亲已很累了，她仍然慈爱的吭着悠悠动听的催眠曲让我安睡，这记忆那么深刻的留在了我幼小的心中。还有父亲，总记得他整天的在外奔忙，我常常会蹲在家门口，张望着父亲归来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

   墓前的烛光闪烁着青焰，一闪一跳的让我恍惚，我在三岁上，患了严重难治的粒状结核病，幸运的是当时家境很好。但，患上这样特殊病毒性肺结核症，是很难治愈的，成年后父母亲就给我讲起我九死一生的病况，我是已发了死亡通知单的危亡病儿，据说已推进了停屍间，正是在这垂危的生死线上，父母亲对医生说，还有剩下的派力希林，再给这可怜的孩子再打两针吧！或许还有一丝丝希望的。医生感动了，听从了我父母亲的恳求，果然奇迹出现了，我终于从死亡线上活了过来，一个病弱柔小的生命，挣脱了死神的召唤又回到了生身父母亲的怀抱。

   烧起的冥币像魂儿似的腾空扬起，悠悠的飘浮在陵园半空，我站起身来，仰望着青城山层层的叠障，仰望着飘飞不定的冥币的魂儿，流下了凄悲苦楚的泪水……死去的终是逝去在无尽的时空中，还有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在哪儿啊？我问苍天？我问大地？我问我自已？天地混沌一切仍然静默无语。我自已呢？

   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我们又为什么还要接受人世间那么多的苦难？我时时的翻开仅存的几张我父母亲的老照片，这些照片，不，这仅存的几张发黄的旧照片，唤起了我对我的父亲母亲的无限的怀念和敬爱。

   我在北京、成都和上海，都与我的父亲母亲有血溶于水的关系。父母亲在冥冥中化着一种看不见身影的神秘的力量，在推促我前行让我不断的自新、自悟，自救和奋进。

   我在北京长大成人。是我的父亲母亲让我知道，人生之路并不平坦，在我断续的记忆里，我的父亲母亲他们结伴而行终生不离不弃。我的幼年少年经历告诉我，父亲母亲一生奔波各地，父亲陈晨（又名伟杰）从青年时起就到了旧上海滩，学业于明星电影公司修攻电影摄影，后来成为独立掌镜的出名摄影师，三十岁左右与我母亲在上海徐家汇教堂结婚。

   母亲姚宗茜，是家居上海的苏州人，一个大家闰秀。外公是铁路上的高级职员家境宽裕，母亲从小美丽聪慧深得外公宠爱，她有两个哥哥，长兄姚宗炎任职于国民政府航空管制官务，小哥正是在当年电影片厂做美工师出了名的姚宗汉（后在重庆因恋爱冲动开抢自杀身亡，曾一时成为头条桃色新闻轰动当年的国统区。），是一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母亲，从小就十分反叛独行，但仍不失女性那种温柔和妩媚的天资。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亲恩爱有加，富日子穷日子一样过，我在进入少年时不久，家境已并不算好。但，仍然有我的父亲母亲同甘共苦的世界，我们仍然始终在这个父母的情感世界中沉浮……

   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了生存？为了奔波？为了饭碗和筷子？应该都不是。我从我的父母亲身上，感应到的确是至今仍然是，那种对人生的热情、期盼和想往。他们的热情、期盼和想往倒底是什么呢？正如对于我们，对于为生为命而不懈抗争的人们一样，都有各自的目标，各自的追求和各自的人生之梦。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他们最知晓，并成为永远无法让任何人知了的谜带走了，这也包括着作儿女的我们。

   人世间，风风雨雨恩恩怨怨。但，在风雨中你该怎样？在恩怨中你又该怎样？长江后浪推前浪，滚滚大江东流水，几多沉浮几多缅怀？几多痴情相思梦？几多乡愁愁断肠？

   我始终在寻思自我心灵的出路： 

                     或静默

                     或激扬

                                  或展望

                     或忧伤

                     或站在丛山峻岭的峰顶

                     叹苍茫大地的无常

                     叹人生苦短的无奈

                     叹为生为世的无尽

                     叹今生今世的失落

                     ……

   窗外绿荫丛中时有飞乌掠动，它们也如人这样愚痴不绝么？我想是绝然不会有的，我们心灵的涌动远不如它单纯和洁净啊！欲望和得失，就如同两条毒蛇纠缠着人们不放，我将何如？还有你？还有他？还有每一个命争不息的大家？但，我心印中确有两个字：不屈！

 2008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