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房客
我来到这北方最边远的K城,巳经整整一个月了。在这隆冬时节,我一人呆在这里。夜,这样早。每天下午四点不到,天就黑了,晚餐在五点,冷冷的吃喝后,回到244房间,便连电视也不想碰它,百无聊赖的躺在旅店房间里一张靠墙的床上吞云吐雾。也可能是旅店有意的安排,在二楼东倒尽头拐进的一条廊道,我就住在这小廊道尽头的一间不大的这244号房里,还是个搞采购的常住客,竟安排我住了这间房屋里,旅店老板说:“便宜为你省钱,房费发票照开标间的价。这房挺安全,小偷不会来光顾。”
其实,这房挺怪,有一对大窗,却没有夹层玻璃,完全用板钉得死死的。仅有的这对所谓的大窗的顶端,开着一个双层玻璃装成的小窗,窗外是个天井,阳光整日的透不进来,这间小屋简直阴暗得厉害,一白天也要开着电灯,就像庙堂里的长明灯。
年底了,过往的旅客很少,这二楼东侧的所有客房都是空空的,而拐进来的这一条小廊道里的几间客房,更是空空荡荡无人问津,我便成了这东侧的唯一房客,一个孤单单的常年在外混着的百货采购员。冬天这K城夜来得早,旅店这一层也静得可怕,尽菅旅社里灯火通明,然而,我却感到从未有的孤单、空虚和胆怯。外面天非常寒冷,隐约听得到街上叫卖冻梨的吆喝。我像龟缩在睡房里的小猫儿,真是懒得一动,只是不停的抽烟,静静的打发着难熬的时辰。
一天近夜七点多,当我照例如梦似的躺在床上抽闷烟的时候,听到廊道上由远而近走过来的脚步声。最近,我极少听到过在这廊道有人走动,便惊奇了这动静,我判断着,大概是服务员来这里有什么事,可随即传入我耳际的,除了不同往常脚步声的急促,还有我从未在这儿听到过的,特别悦耳的女声吟唱歌子的声音。不,这是俩人一前一后的向我居住的方向走来了,不容我再思索,紧靠我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
其中一女的说:“这房间很暖和,用水也方便,请进吧!”这不是我挺熟的服务员小高吗?那吭歌的女子忙问:“怎么在这住?靠你们服务台没房间啦?怪吓人的。”小高应答说:“年关了,都没啥旅客来住啦!你旁边有位常包客挺好的人儿,再说这边暖气挺暖和的,中央管道就打你们这边通旅店的,别的房间都卡气儿啦!老板不节约吗!再说房价是给你最低的了!”没等小高说尽,这女子倒挺爽快的回应道:“好吧!谢啦!”一声儿清亮的回答,像是一个年轻姑娘,我惊奇地从床上猛坐起来,走到房门跟前,偷偷的打开了房门,露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可惜白以瞅到了这披着长发姑娘的大背影。
“乒”的一声隔壁的房门关上了,之后便是小高走远的脚步,一切又寂静下米。这突如其来的静默,使我怎么也无法安宁下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情绪袭扰着我。“这来客是什么人?一个姑娘家,单身住进这样的旅店,也不怕碰着了坏人?她不害怕吗?”我居然被这不速女客胡思乱想起来,好奇心也开始在脑子里涌动,这不是没事添趣儿吗?我在想这姑娘该长的啥模样儿?长长鸟黑的头发还真诱人,脸蛋呢?是美还是丑?我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不知该怎么好了。
正浮燥呢,隔壁的水龙头突然响了,叽呦叽呦的燥音怪刺激人儿的,好像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吭歌声。片刻之后,水龙头又响了,跟刚才不同的是,这燥音变成高频尖吁声,一直传到了我的房间里,就好像自己在用水一样。我下意识的注意到,这间房的水池,距隔壁的水池管道是相通的,而且紧贴在一面墙上。隔壁这姑娘可真会用水,我计算着,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女子竟先后开关水龙头六次。我算是真的找到了解闷的趣儿?我已经不耐烦了,油然升腾起报复的心理,便也走近自已房间的水池,动用起同样的武器,虽然不是六次,也着着实实把这讨厌的水龙头开关了四次。
隔壁的那位好像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便开始在她房间里打开了电视机,超强的声波恨不得把这堵隔墙催垮。我真希望这墙没了才好呢!这女子换台也特勤,一会儿姜昆的相声,一会宋祖英的歌唱,一会又是什么的让我忍无可忍。这不同的变声变调的声响,都通过水池的小孔,一直爬到我的房间,毫不客气的硬灌进了我的耳里,我的报复失败了,无奈得像只泄了气的瘪气球。我干脆钻进被子,把头紧紧的蒙住,横竖一想,也觉得无聊可笑,好歹准备睡觉了……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辰进入了梦乡,在昏然的梦中,隔壁的这女子竟然化着我的未婚妻兰儿,她突然从下水道钻了过来,赤条条钻进了我被子里,她紧紧把我搂住,脸蛋泛着古怪的微笑,柔柔地说:“我早知道你住244房,就不定242房了!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那好,咱俩儿这就开始造小孩!”话音刚落,就把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乱搅,我开始喘不过气儿来,她爽利的来了个上跨金鞍骑在了我的身上,然后猛的伏下把我死死的卡住,我何止是喘不上气,简直是活砍了我一样的难受,欲喊不能想动不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长长的恶梦中惊醒,是楼层服务员小高来查房了,我头疼得厉害,便不停的揉着疲惫无神的双眼,又从枕下摸出手机,才知道巳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了。当我完全清醒过来,便马上想到隔壁的那位未见过面的奇女子。我很快起身后,却静得让耳鸣都变成了扩音喇叭嗡嗡的,“怎么?隔壁连一点儿声响都没了呢?”
我反倒关心起242的这女子的动静,那莫名其妙的好奇心混纯着一种对异性的欲望在推动我向242房的门口走近。“郑飞你想干吗呀?”在小廊道拖地的小高忙问我。“我能干啥?破门而入把她强奸了不成?”我没好气儿的对小高说,“她是谁呀?”小高被我这一撩给弄蒙了。“昨晚上是不是住进位女客?”我开始打听着。小高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儿地说:“我就知道你准会惦记着!告诉你,她一大早就退房走啦!”我借机便问:“小高,她倒底是干吗的?”小高这才醒过神来,一边拧着拖把一边说:“市公安二科办案的,你敢乱来吗!”我倒抽了口气儿,不禁“哦”了一声,失望地瞅着小廊道的拐角,我再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