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之歌】之二：女人，码头

 

0鲁鸣0

 

 

  （梵高：秋天的白杨树/1883）

白杨树林里的女人

  

 

你从教堂回来，在白杨树林里

思念刚刚远去的恋人，来回踱步

你在乎人们说东论西

即使一颗尘粒都是巨大的

 

这是深秋季节

 

昨晚他来告别，你把一颗青草放在嘴里

咀嚼着，它由甜变成了苦

他跟你说，这一去不知啥时回来

今天早上，你没去送他，坚持要去做礼拜

现在你有点后悔，自个哭了

 

所有秋叶没落下来

你的心和它们一起随风摇曳，不分南北

真想这时眼前有一杯浓酒

你会毫不犹豫把它喝干

好让自己麻木不仁，管他去哪里，哪怕永不回来

 

这本是丰收时节

 

       （2017/3/23/冰岛Reykjavik）

 

 

 

 

 

 （梵高：戴白色帽子的農婦/1885）

 

 

 

 

             戴白色帽子的的农妇

 

 

你是我见过的那个女人

梵高在别的几幅画里画过你

你不漂亮，一定是你的生活能力和宽容打动了他

数以百计的美女，侵袭他的梦境

只有你的朴素词语养育他，修远他的道路

 

在他的每张画里

你都没有迷人笑容

生活很艰苦，就像画家的每一天

可你有最深的潮汐和河流，清澈美丽，奔腾不息

你们相互的气息，是云是雨，安卧在原野尽头

 

你的远方不是诗

但比诗更加幸运，更加具有普遍归宿

你让画家构造信仰，走进含有芳香的黑夜之中

这是我认识你的最好诠释，我用它浪迹北欧

 

时间迫使人们虚弱

我睁大眼睛，再次凝视你

外面下着大雪，刮着风，我听到你的脚步

你从画中走下来，不约而同，在出售鱼类的街道，我们狭路相逢

这是一个优美可以断送前程的午后，你没戴那顶白帽子

 

如同黑夜一样的长发，从你的肩上瀑布般滑下来

我伸出手，指尖格外冰凉，游动在掌心的鱼发出陶醉的声音

对于一生，每个人都活得很短暂，我们超出凡俗

你说，其实你和我都是单独的个人

我回答，你让我看到前面的人生

 

                    （2017/3/24/冰岛Hafnarforour)

 

 

             

 

（梵高：码头/1885）

 

 

 

                   码头

 

 

 

你离开的时候，我去送行

这以后，你每天给我写信，在信封里夹塞香草

我读了后只回答“收到”，假装很忙

一路上，你脑子里都停留在灰蒙蒙的码头

 

你的那些信，与其说写给我

不如说是你的日记

太广泛的思念，让你轻易落笔成文

时间和距离同时酝酿着你的言语

我回不回信都是一种姿势

 

每个人有自己的命运

你可以选择沉默，不留下任何痕迹

和我一样，让时光本身成为离别的码头

只有我的送别，你独自期许

 

你坐的那艘船自从离开码头后

一直不停地冒着烟，没完没了响着汽笛

你常站在引人注目的甲板上

让内心留下我一个人身影的矜持

你这样远行，给了我更多的秘密限制

 

       （2017/3/30/从冰岛飞往纽约的飞机上）